德瑞姆摇头:“都不像。”
乌尔丁虽然作风比较简朴,但最起码鞋袜整齐,从外表上看,也没有什么伤痕,不像是那种自虐者。
乌尔丁笑了笑:“那就对了,我跟他们都不一样。德瑞姆,如果有人告诉你,身体上的折磨能更接近救赎,那一定是错的,人生来,不是就该受苦的。”
“你觉得什么算是苦?”
德瑞姆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从穿刺者的领地里,和族人们一同迁到艾拉港的路上,我们耗尽了补给,又遭到了几支强盗团和拉乌夫爪牙的攻击,那个时候就很苦,部落里有一半人的都死在了路上——还有之前,因为拉乌夫跟侯爵大人的战争失利,加征了好几项税收,为了凑齐这笔税金,我们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吃不饱肚子。”
“那的确挺苦。”
乌尔丁笑了笑:“德瑞姆,在那段时间,你最憧憬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最憧憬的日子...”
德瑞姆有些不好意思:“跟族里最漂亮的姑娘成婚,然后过上每天一起放牧羊群,有吃不完的乳酪和肉,喝不完的美酒佳酿——那就是我最憧憬的日子。”
乌尔丁主教笑道:“想来,那的确很美好了。”
他语气微顿,又道:“之前有个满心悲怆的女士,来到伤兵营里志愿救助伤患——她被父亲逼迫跟自己心爱的男人分开,被迫嫁给一个又老又瘸的贵族领主。”
德瑞姆有些疑惑道:“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做一个垂垂老矣,已是将死之人的妻子,便能拥有良田宝驹,庄园奴仆,吃不完的精致面包和各类肉食,喝不尽的甘甜佳酿,你觉得她真的苦吗?”
德瑞姆思索了一阵,有些纠结地试探着道:“应该还是挺痛苦的吧,不然她也不会跑到伤兵营来。”
乌尔丁微笑道:“她只在伤兵营待了三天时间,其中,有两天半是因为看到了血水飞溅的场景,昏厥过去,躺在床上静养。”
德瑞姆一阵无语。
“临走时,她对我说,她向教团捐赠了一笔不菲的钱财,并且感谢我治愈了她的心疾。”
“德瑞姆,你说的其实很对,她当时的确是痛苦的。这份痛苦,并不因所处位置的高低,就比谁更低一等,贵族小姐失去爱情的痛苦,并不会比你挨饿时更不值一提。因为对于那时的他们,承受这点分量的痛苦,就已经是他们的全力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尔丁微笑着说道:“我这种苦修士的意义,就是从逆境中寻找快乐,这比顺风顺水时,想再使自己快乐起来,要容易多了。而不是自讨苦吃,那是违背人性的,不会使你更接近救赎半步。”
“我...好像懂了一些。”
德瑞姆试探着问道:“就像我饥肠辘辘时,只要有人给我一块面包,我就无比满足和快乐的,但现在,就算有人给我一大块烤羊排,我也吃不下了?”
“对。”
乌尔丁嘴上说着,手中的动作却没停,眼看着锅里的液体已经沸腾起来,他取出鹅颈瓶,将液体通过漏斗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