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十个字,在后世,向来就是学术界里面的争论要点,当然,也是因为古代文学没有句读,导致了意思上面也有很多不同的坚决,对于孔子的执政思想,也有很多不同的评价。
然而,在斐潜到了汉代之后,发现其实这一句话,这十个字,未必像是后世许多学则所推测,所意想的那样的解释……
儒家子弟,最强悍的技能是什么?
是断章取义啊!
从经文当中摄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浑然不顾上下文的勾连,就像是“君子远庖厨”一样。
孔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在表示泰伯之政,而句读断在中间,其实是因为在近代的时候,有一场着名的运动,而在这个运动当中,需要有一个标靶,这个标靶自然是越大越好,结果没想到这样的句读,反倒是成为了更为广泛的认知。
然而孔子这句话的上文是,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下一句是,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然后再想一想,能在古代社会上面,能够谈及诗书礼乐的,会是社会基层,会是最为普通的“民”么?
然后再考虑一下,下文当中的“乱”,是指普通的百姓之乱么?
而孔夫子的从头到脚,一整个的“泰伯”篇,难道又是说给普通百姓听的么?
一个最为基础的主体对象都没有定位好,又怎么能够鬼扯什么百姓不百姓?
做人啊,有个比较关键的地方,就是不要自作多情。
吴懿以前就比较自作多情,认为自己非常重要,整个川蜀都应该围绕着他来转,稍加忤逆掉了些颜面,就愤怒得不能自己,定要挫骨扬灰方可罢休。
然而在阆中,吴懿发现,他什么都不是。
征西将军让黄旭带来的那句话,更是让吴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躺在床榻上,诸多的思绪疯狂涌动着,吴懿干脆翻身坐起,双眼在黑暗之中透出迷茫。
当下在阆中,不就是活生生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场面么?那些被原本川蜀人士视以为傲的精雕细琢雍容华贵的绸缎细绢,高高悬挂在草棚当中吃灰尘,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受欢迎,然而简简单单冰冰凉凉的铸铁枪头,却被人哄抢一空。
战乱么,可以理解。
但是反过来思索一下,真的就简单到只是“战乱”这两个字那么肤浅?
征西将军斐潜出售兵器兵刃,购买者是川蜀之中的大姓大户。
购买了这些兵刃的川蜀大户大姓,难道是为了在家中添置些收藏,摆放在仓禀当中好看的?
那么征西将军的用意,几乎就是摆放在了台面上!
吴懿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脑袋嗡嗡作响,关键是这就赤裸裸的阳谋,还让人挑不出半点的刺来!
吴懿能想到的,难道川蜀大姓这些老狐狸就想不到?
因为川蜀的局势,已经逼迫到了当下这个份上!
而帮助,或者说是推动征西将军斐潜到达这个境地的,不是旁人,正是吴懿他自己!
怪不得今日集会场所之处,那些川蜀大姓的一些子弟投来的意味难明的目光……
吴懿想到此处,顿时觉得全身发燥,血液仿佛都涌上了脑袋一般,羞愧得几乎要找一个地缝钻下去。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够这样?
人活一世,有的人活成了王者,有的却一直只能是青铜,成为撸者,归根结底,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努力不够,或者是因为能力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