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张凯吼道,『有屁就放!』
『这个……启禀将军,昨天,昨天不是新转运了三千石的粮秣么,可是这粮秣杂陈较多,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还有新到的战刀和长枪,这个……似乎是汉中冶炼的铁,比原本长安的兵刃要脆……不知道这些是收入库中,还是……还请将军明示……』小吏低着头,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
张凯愤怒得脸都有些扭曲,但是过了片刻之后,也只能无奈的挥了挥手,『知道了……先收入库中罢……』
小吏连忙点头哈腰的下去了。
自从张辽前来阳平关之后,似乎一切都朝着坏的方向滚动过去,而张凯竟然毫无拦阻的办法。零散的斥候损失,今天七八个,明天十来个,却什么都没有捞到,偶尔能斩杀一两个对方的兵卒,便是巴巴的上来请功!
请个屁功!
可张凯还不能气,依旧是要表现出沉稳的模样,若不是今日实在是肝火太旺控制不住,也不会发火。
至于后方转运过来的粮草什么的,更是与日俱下。
打仗当然就是打后勤,但凡是合格军将的,没有一个不重视这个方面的事情,可是因为魏延在汉中不断搅动的关系,以至于如今能够支撑阳平关的地区,也就是剩下南郑一带了,上庸那边的不是在叫唤着援兵,就是动不动表示被魏延劫掠村寨,根本一颗粮草都运不过来!
张则天天喊着什么防线稳固,军资不缺,但是实际上呢?
而现在汉中防线就跟个筛子似的啊!
这尼玛还三令五申,叫嚣着说要坚守阳平关,说什么要守一个天长地久,呸!别说十年八载,就算是一年半载,三五两月或许都够呛……
按照道理来说,身为阳平关主将,应该是时时刻刻鼓舞士气,检查防备,整顿军务等等,但是因为张辽前来的压力,使得张凯这一段时间来,日日夜夜都难以休息安眠,总是觉得可能哪里出现了问题,有了什么变故,可偏偏就是不知道问题究竟在哪里!
而最大的担忧,则是张则一而再,再而三的拍胸脯确认,说是援军会来,援军会到,然后援军到了个鸟!
正在张凯心中翻着各种念头的时候,忽然听闻角楼哨塔之上的眺望的兵卒大叫了起来,『有情况!敌军有动静!敌军集结兵马,似乎要来攻城!』
张凯顿时一愣,然后便是大呼起来,『给某披甲!披甲!卫兵!卫兵在哪里?军侯呢?速速击鼓召集前来!』
转眼之间,号角呜呜响动,一队队的骠骑军马,似乎在须臾间就铺满了视线所及的所有范围。大地之上,尘土卷动,一队队的骠骑兵马分出骑兵步卒,向着阳平关的方向涌来。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兵,身上都是铁甲鳞鳞,在阳光之下闪耀着寒芒,如铁流一般涌动,散发着刺骨的冰寒!
张凯忍住身躯的颤抖,穿好了铠甲,然后忙不迭的扑在了阳平关的城垛豁口之处往远处眺望,手脚都不免有些发凉。
这,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么?
能不能,能不能再让我多准备个几天?
张凯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准备得非常好了,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可是真到了临战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其实依旧是紧张害怕的,就像是一个刷了好多遍的五年真题三年模拟,然后到了考点依旧觉得紧张害怕到胃痉挛的人一样。
忽然之间,张凯发现在对面部队的后方,似乎出现了一些形状奇怪的东西,也在跟着队列缓缓向前而来……
『那是什么?!』张凯将手一指,『在队列后面,看见没有,在后面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几个眼神好的兵卒一同凑了过来,往远处眺望,片刻之后迟疑着说道:『有些像是冲车……看那似乎有个长杆子……』
『不是冲车,冲车没那么大……要不是云楼?』
『云楼更高,而且瘦,这个又低又大,又有跟长杆子……』
张凯愣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坏了!是「火神石炮」!』
然后张凯顿时从周边人的脸上和瞳孔里,都看见了自己的惨白的面色……
西域用火神石炮攻克了三十六国,使得三十六国皆臣服的事迹,也曾传递到了汉中来,但是当时很多人以为是夸大的政治宣传,亦或是西域的三十六国里面的那些家伙为了遮掩自身的无能和孱弱,才搞出了这样一个噱头来。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以为是传说一般的东西也渐渐有了一些细节上的描绘,使得一些人才意识到这个事情可能并不是虚构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而现在,可以攻克西域三十六国的『火神石炮』就顶到了面前,而西域三十六国的命运,是否会在阳平关再度上演?
张凯觉得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起来,就像是要从体内直接跳出了体外!
『传令!来人,传令下去!』张凯大声的叫喊了起来,甚至声音因此而显得凄厉且慌张,『速备沙土!沙土!那边!将那边的火油赶快搬下去,搬下去啊!』
『来人!快,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