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贪婪的人值得信任,还是清廉的人更让人信服?
然后再将这个问题更推进一步,是氐人豪酋齐钟留更相信孔奋,还是那些普通氐人更相信孔奋呢?
这些都是李典在这些时日之中思索着的问题。李典让人到关中寻求关于氐人的档案资料,而骠骑斐潜便是在这些档案资料当中留下了四个字,若是说还不清楚这是骠骑的提点,李典也就白长了个脑袋了。
在到了汉中之后,李典短暂的和张辽有过一些沟通和交流,也让李典更加确定了一些他今后在汉中思路。李典认为,在对待氐人这个问题上,既不能像是南匈奴一样,也不能像是对待西羌人一般。
虽然同样是教化,但是细微之处有些差别。
南匈奴基本上是单一头领,但是部众不多,所以骠骑是切断了其头领和南匈奴普通牧民之间的纽带,自然而然的就分化归拢了。而西羌则是北宫的影响有些根深蒂固,如果不能拔除了北宫,怎么分化都效用不大,所以北宫最后就死了……
那么氐人呢?
之前张辽坐镇汉中,氐人无不兢兢战战,也没听张辽说有什么氐人前来拜见,而现在张辽刚走,这氐人王蒲氏就来了,仅仅是凑巧了?
李典嘴角露出了一些微笑,但是很快就收了起来。
氐人王蒲氏来了,向李典行礼拜见。
蒲氏偷偷摸摸的观察着李典。
李典脸色不悲不喜。
『在下听闻将军入主汉中,特来向将军贺喜……』蒲氏说着,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礼单,拱手送上,『一点劳军草料,不成敬意……』
李典伸手,示意护卫不用收那份礼单,『心意领了,这劳军之物么,就不必了。骠骑麾下,断无上任即需劳军之说……来人,设宴!蒲王不必推辞,既是远道而来,当为客也,岂能失了招待?更何况这汉中山川水土,某也不甚熟悉,还要请蒲王多多指点……』
氐人王蒲氏闻言,多少有些意外。李典不收劳军礼单,但是又留他吃饭,一时之间不清楚李典究竟在葫芦里面卖得什么药。
虽然李典说是简单饭菜,但那是客气话,酒肉什么的也是都有的。李典一边劝酒,一边扯些家长里短风土人情,从山东说到阴山,然后又从阴山说到了关中,说得氐人王蒲氏一愣一愣的,同时也是头晕脑胀,根本理不清楚李典说这些究竟是真的闲扯,还是说别有用心。
聊天么,都是相互的。
李典虽然没有学过什么心理学,但是并不妨碍他具体的运用。就像是当有人主动介绍自己的姓名之后,顺带了一个询问的时候,一般人也会下意识的讲述出自己的名字一样,即便是这个人是一个陌生人。
李典当下也是如此。当李典讲述了那些风土人情之后,只需要勾一下,氐人王蒲氏也就不由得会讲一些关于氐人周边的事情了,因为他确实也只有这些内容可以说……
『什么?你们每亩收成这么低?山里面?山里面的田亩,这数目也是低啊!』李典很是诚恳的说道,『你看我们这汉中之地,也有种在山坡上的庄禾,都比你们收成的要多!这要么就是方法不对,要么就是种子不行!』
『呃?真的?』蒲氏愣了愣。
『那还有假?我还能骗伱不成?!』李典似乎有些喝多了的样子,拍了拍胸脯说道,『不信你找一块地,你我都派人去耕作,看看谁的多!』
蒲氏睁大眼,然后吞了口唾沫,『这样啊……要不算了吧,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李典哈哈笑道,『农桑之时,乃是大事,有什么不好?更何况你们种出来的庄禾多了,才有赋税啊,要不然……啊哈哈……』
蒲氏眼珠乱转,『将军,这赋税……能不能……』
『赋税不能少!』李典似乎清醒了一些,脸色沉了下来,『这是骠骑大将军定的,不是我定的!』
蒲氏被堵了回去,但是似乎也没有坚持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很快这个话题又被岔开了。
等到蒲氏离开了南郑,才走出城门没有多远,在半道上等着不耐烦的一些氐人模样的家伙就从树林里面窜了出来,急急的扯住了蒲氏追问道,『怎么样?啊?新来的汉人将军是个怎样的人?』
蒲氏沉吟着,半响才皱着眉头说道:『不太好说啊……虽然说看起来似乎有些像是莽撞军汉,脾气简单直接,但是么……我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那是什么不对?』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蒲氏尴尬的挠了挠头,『我说不上来……』
众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