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中吾丘寿王则反驳道,“我听说古人制造矛、戟、弓、剑、戈等五种兵器,并不是为了相互攻杀,而是用来制止暴力、诛除邪恶。秦朝兼并天下,销毁天下兵器,百姓们没有了兵器,却用农具、棍棒等相互攻击,犯法之人仍然日益增多,盗贼更是防不胜防,最终大乱而亡。因此,圣明之君对百姓以教化为主,而减少防范和禁令,因为他们知道那是靠不住的。《礼记》有言,‘男孩降生,以桑弓、蓬箭射天地四方’,以表明事业所在。大射之礼,更是自三代以来,从天子到百姓都要遵守的传统。我只听说过圣明君主以射礼教化百姓的,还没听说过禁止携带弓箭的。
小主,
况且,禁止使用弓箭,是为了防止盗贼用弓箭杀人和劫掠。杀人和劫掠皆是死罪,却始终无法禁绝这类犯罪,可见那些大奸大恶之徒对于重刑根本不在乎。我担心如果禁止民间持有弓箭,这些奸恶之徒根本不会遵守,仍然会以弓箭害人,而官府却不能禁止,反倒是普通百姓会因为使用弓箭自卫而触犯法律,这岂不是助长坏人气焰,而剥夺百姓自卫权力吗?”
公孙弘固然有能力,但在辩论方面却不是这些文采出众的天子近臣对手。数次交锋下来,公孙弘所提交的国策,非但没有一条被汉武帝采纳,反而屡次被驳斥的体无完肤,甚至多次因此遭到汉武帝诘问。
多次受挫之后,公孙弘不再争夺朝政决策之权,朝政决策大权自此彻底归于内朝,而以丞相府为核心的外朝,则彻底沦为了执行机构。
内朝决策地位的确立,使得汉武帝的权力进一步增强,不再受任何人的掣肘。
元朔五年(前124年)春,鉴于匈奴屡次南侵,尤其是匈奴右贤王对河南地的争夺,更是严重威胁到了京师以北地区的安全。在历经数年休养生息,国内局势已经日趋稳定的情况下,汉武帝决议对匈奴再度发动反击,重点对东迁的匈奴右贤王予以打击。
为此,汉武帝以车骑将军卫青为主帅,率领三万骑兵自朔方郡出发,攻打匈奴右贤王,并以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国相李蔡为轻车将军,全都隶属于车骑将军卫青指挥。
与此同时,汉武帝又命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率兵自右北平郡北上,攻打匈奴左部做为牵制,吸引伊稚斜单于和左贤王的注意力。
在汉朝收复河南地后,匈奴右贤王为了重新夺回该地区,便将王庭向东迁徙到了巴里坤湖一带(今新疆巴里坤县西北一带)。此后,在伊稚斜单于夺取匈奴大权后,率领匈奴各部频繁南侵,匈奴右贤王亦率军北上漠南,配合伊稚斜单于南侵的同时,意图重新夺回肥沃的河南地。为此,右贤王不仅多次发兵侵扰朔方郡,甚至攻入河南地,杀害兵民,骚扰阻挠朔方城的修建。
当时,右贤王虽然率军来到了距离汉朝更近的漠南,但其活动地区仍属自己统治辖区的腹地,距离西汉边塞达到数百里。更何况,虽然当时河南地已经丢失,但长期以来都是匈奴主攻、汉朝主守,他又何曾想过汉朝军队会主动出击,远赴匈奴腹地来进攻自己。
正因如此,在当时汉匈交战频繁的情况下,自认高枕无忧的匈奴右贤王,却依然每天逍遥快活,饮酒作乐,甚至常常喝的酩酊大醉。
不过,右贤王怎么也不会想到,早在卫青出兵之前,汉朝便已经制定了长途奔袭,直捣其本部的计划,而汉朝所依仗的,便是张骞带回的漠南地形图。张骞被囚禁匈奴长达十年,虽然由于行动受限,由他带回的漠南地形图还略显粗糙,但也比较详细的记载了匈奴各部的主要分布情况和地理地形,从而使汉军的长途奔袭成为可能。
卫青出兵后,为了达到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效果,先是率军秘密自朔方渡过黄河抵达高阙,又于夜间潜军出高阙,经过一夜疾驰,汉朝大军顺利穿过了防守严密的汉匈交界地区,深入到了匈奴腹地。
相较于广袤的大草原,匈奴那点人口根本不够看,散居在大草原上的匈奴各部落,犹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稀疏。匈奴虽然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部落,但其各部落却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其部落与部落之间则是广袤的无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