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元帝:甚是拗口,不明所以。
石显又问白俘:你等既对安息开战,因何又到郅支国中,替那郅支单于效力?
费结罗答:我罗马大军本来大胜安息,将欲返国,却遇一军,以丝绸为旗帜,包围我等。经过鏖战,统帅克拉苏中敌军埋伏之计,不屈战死,大部分将士成为刀下之鬼。只有克拉苏长子普布利乌斯,率领我等千余人突围出来。我等不能回归罗马,几经转折,便投靠了郅支单于,成为其国主力部队,为郅支单于守城布阵。
石显转奏天子:彼曰曾重创安息,后被我汉军击溃,因而东依郅支匈奴。则必是被我出使西域使团剿灭,乃博望侯属下之军也。
汉宣帝微笑点头:卿继续问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显由是又问:你等罗马人作战,即不用计,则以何而战?
费结罗听罢此问,立即眉飞色舞答道:我罗马人擅长剑术,单独对敌作战。若遇大军对决时,则结方块阵,便似贵国豆腐形状,每能出奇制胜,所向无敌。与安息国作战之时,便似用快刀劈破竹竿一样,很快推进到卡乐莱地区。
石显转奏天子:此外国人善于自吹自擂。彼声言其国人皆善剑术,譬如我战国时荆轲;临战时又善结方阵,所向无敌,势如破竹。
汉元帝拂然不悦:果是有些自吹自擂,狂妄自大。既如此,卿便命其下楼,集合起彼战俘中罗马军士,试演剑术及阵法来我看。
群臣闻之,也大感兴味,皆欲观看。
石显领旨,便对费结罗道:我大汉皇帝有言,命尔等练剑演阵。若果如你所说,便饶尔等不死,且有赏赐。
费结罗闻听大喜,一跃而起,以左手抚胸,向汉元帝深深一躬。然后转身下楼,用罗马语向一众白人同伴传达汉天子之意。众罗马战俘闻之,喜动颜色,齐呼万岁。
石显随后下楼,传令进京献俘副将,命在军中找出罗马人所用长剑数十柄,皆令还于罗马战俘,观其练剑。
副将领旨,遂令费结罗充任队长,向大汉天子及众卿演练剑术。
费结罗闻命兴高采烈,高声喝令诸罗马军士每两人相对,嘱令勿须使出浑身解数,就此交锋。由是一声口令,众人对刺,战作一团。
汉元帝在楼台上居中而坐,众卿列立两侧,齐都下观,兴趣盎然。元帝见罗马诸将前纵后跃,便如斗鸡一般,不由哈哈大笑,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那罗马斗士竟是全力出击,毫不留情。不到一刻,已倒下一片,失败者各负重伤。
汉元帝心怀不忍,急令石显喝止,复命演习阵法。
费结罗遂命将受伤者扶在一旁,获胜未伤者结成“方块阵”,演示攻杀战守之法。
诸罗马将士听从费结罗口令,皆将长剑竖立左胸之前,剑尖上指,目视左前。费结罗自裤袋内掏出一物,纳入口中吹动,发出“嘟”地一响。
众兵听到口哨之声,皆将长剑上举过顶,动作整齐划一;费结罗又吹一响,众军跨步上前,挥剑斜劈;又复一响,回剑护身;又复一响,转身后刺。
只这四个动作,重复来去,再无任何花样。
演练半晌,费结罗将那乐器长吹一声,众军便恢复原状,仗剑护胸,静止不动。
不等天子发问,石显早就笑得打跌,问道:尔等便仗此阵法,所向无敌,势如破竹?你那姓费者,所吹奏乐器是为何物?
费结罗郑重答道:天下各国之军,若非似大汉天子军队好施诡计,皆必败于我罗马方块阵。我所吹奏者并非乐器,乃是军令,号曰口哨是也。
汉元帝闻奏,实在笑不可抑,直从龙椅上直跌下来,被侍者扶起,兀自笑声不绝。随侍众官,亦皆忍俊不禁。
甘延寿所派副将见天子龙颜大悦,遂上前跪奏:启奏陛下,前番大战之时,郅支单于所筑城防,及其布置阵势,皆是此方块阵之罗马帝国风格。
汉元帝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也。传朕诏旨,尽赦罗马将士无罪,令在河西走廊永昌县境内,建筑骊革于城,以供罗马人居住生息。
费结罗闻命,与罗马诸将士罗拜于地,皆呼万岁。
汉军平灭郅支,甘延寿与陈汤引领得胜之师还朝,二人由此名声大噪,声闻天下。
汉元帝闻报大军凯旋还京,亲率百官亲出皇城迎接犒师,京城百姓观者如堵。犒师之后回宫,天子诏命丞相众卿及有司,评定甘、陈二将此番征战功绩。
石显、匡衡联名上奏:甘延寿、陈汤擅自兴师,假托君命,天幸不被诛杀而已;如再赐给爵位,分封土地,则以后凡奉命出使者,皆会争欲乘危侥幸,在蛮夷诸国滋生事端,为朝廷招致灾难。此端绝不能开,臣启陛下明察。
汉元帝心虽赞许甘延寿、陈汤功绩,但却难以驳回匡衡、石显意见,因此不能议定。
原宗正刘向闻知,慨然上奏:
郅支单于背汉,监杀汉使,及官兵数以百计,损我大汉威望。甘延寿、陈汤秉承圣旨,倚列祖神佑,统率百蛮,率城镇之国,出生入死,进入不毛,踏平康居,破其五城,拔歙侯帜,斩郅支单于首级,悬旌于万里之外,远播威名于昆山之西,洗刷谷吉之耻,建卓越功勋,万夷畏服,无不震动。呼韩邪单于见郅支被诛,向风慕义驱驰,稽拜归附,愿守北藩,历代称臣。二将诛杀远叛,建千年功业,保万代平安,古之贤臣不过如此。臣谓应予免罪不究,且宜尊宠封爵,以奖励有功。冒死以闻,伏惟圣裁!
元帝览奏,喜而从之,遂下诏曰:匈奴郅支单于背礼弃义,扣杀汉使及官兵,朕未即征讨者,不欲兴师动众,劳动将帅,故暂隐忍未言。今甘延寿、陈汤二卿,秉对朝廷忠心,乘此有利时机,联合属国,兴正义之师,伐无道之国。虽擅自出动军队,假托君命往征,但托天地祖宗佑护,终诛灭郅支单于,使大汉天威得振于万里之外。如此大功,不能免死之忧,罪在众卿固守成法,朕甚怜之!敕命赦免甘延寿、陈汤矫诏之过,法外施恩,不予治罪。卿等更宜叙论平灭郅支战功,对甘、陈二将封爵,随征将士赐赏。
小主,
公卿上奏:臣等以为,对甘、陈二将应按捕获斩杀单于之功,依汉律裂土封侯。
丞相匡衡及中书令石显固执不从,再次联名上奏:郅支单于本是丧国逃亡之君,于极远之地窃称名号,只叛国之贼而已。灭此叛贼,只依军功赏赐可矣,不宜裂土封侯。
汉元帝:既是如此,便行折中,依安远侯郑吉惯例,封甘延寿、陈汤千户侯,如何?
匡衡、石显:臣等以为不可,尚请陛下三思。
汉元帝:如此,朕便再退一步,便封甘延寿为义成侯,陈汤为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百斤。你二卿再若谏止,便谓挟私之嫌矣。
匡、石二人见此,不好再争,只得说道:臣等不敢,谨奉圣旨。
汉元帝大悦:传朕诏旨,授任甘延寿为长水校尉、封义成侯,陈汤为射声校尉、封关内侯,各食邑三百户。令皆掌军权,奉天命以讨天下不臣者。
众卿: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画话音:初元六年,关东受灾,流民亡入关中,于定国上书谢罪罢相。汉元帝准奏,赐以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允其免官家居。永光五年,天时不正,灾害屡现。颍川大水,淮南暴雨连日,黄河又在清河灵县鸣犊口溃决。当时朝野上下皆都认为,是因汉天子重用宦竖石显,以至天地不交,上下不通,导致灾害频仍,汉朝国运由此渐衰。
时有东郡人京房,学《易》于焦延寿,举孝廉为郎。因上疏屡言灾异,每有应验,元帝甚是惊奇,便数次召见,问以天象。
建昭二年六月,京房趁天子召见之机,在谈完天象之余,复又上奏:天降灾异,每因人间吏治不明,民怨达于上天之故。臣献考功课吏法,可惩此弊。
汉元帝:何谓考功课吏法?
京房:令、丞、尉共治一县,以崇教化。若县中无犯法者,都给以升迁;县中若有盗贼,满三日未发觉,则由县尉承担责任;如县令发现并捕除盗贼,则丞、尉负其罪。
汉元帝:准奏。可令公卿朝臣,来日与卿会议于温室。
镜头转换。来日清晨,京房持其奏稿,与众臣在温室展开辩论。众卿皆都观看中书令石显眼色行事,以为京房所言烦碎,极力反对,并传令上下有司,不可许行。
当时各郡刺史奏事京师,元帝召见诸刺史,令京房晓以课事,众刺史早已接到石显指示,也都表示反对,认为课吏之法不可行。
中书令石显、尚书令五鹿充宗专权,皆嫉妒京房受宠,于是建言,试以京房为郡守。元帝再受二人蒙蔽,遂任京房为魏郡太守,许用其考功法治郡。
月余之后,石显上书诬告京房,说其在魏郡诽谤政治,归恶天子。元帝不察,即命将京房下狱弃市,妻子徙边。御史大夫郑坐与京房关系密切,也受牵连,被免为庶人。
建昭四年,六月初五日甲申,汉元帝幼弟中山王刘竟去世。
刘竟与皇太子刘骜年龄相仿,常在一起游玩读书,是为发小。刘骜前往吊丧,元帝正亲自临祭,看到太子,怀念幼弟,悲哀不能自制。但见太子并不悲哀,不由大为怨恨,于是便将太子监护人驸马都尉、侍中史丹召至近前,怒而责之。
汉元帝:朕之幼帝与太子坐则同席,卧则同榻,形影不离,本谓情深义笃,两好无猜。今观太子情状,毫无悲戚。天下宁有慈爱全无,可承祖宗祭庙香火,为万民父母者耶?
史丹免冠请罪:中山王辞世,臣见陛下哀痛,以致身体瘦损。则太子进见,是臣暗中嘱咐,休要流涕号泣,免增陛下伤感。罪过在臣,非干太子之事。
元帝信以为然,这才息怒。
当年蓝田发生地震,山为之崩,霸水壅塞。安陵堤岸亦被崩塌,泾水壅塞,向西逆流。
建昭五年丁亥,春三月,元帝颁诏大赦天下,诏改次年为竟宁元年。
竟宁元年正月,呼韩邪单于第三次入汉觐见,提出愿为汉婿,复通和亲之好。元帝准其要求,乃传令内苑,遍选内宫侍嫔,认作宗室之女,以公主礼节远嫁西域。
时有宫女王嫱,字昭君,南郡秭归人,姿容丰美,仪态大方;幼时被选入宫,数年不得临幸。得知朝廷欲选宫女,前与匈奴单于和亲,便即慷慨应召,上书天子,自请远嫁匈奴。
汉元帝览奏大喜,当即临殿召见,赐为公主,命嫁呼韩邪单于。
由是昭君出塞,抵达匈奴汗庭,被称为宁胡阏氏。昭君通情识理,深得呼韩邪单于钟爱,与其共同生活三年,生下一子,取名伊屠智伢师,封为右日逐王。
成帝建始二年,呼韩邪单于去世。依匈奴风俗,昭君再嫁呼韩邪单于与大阏氏子复株累单于。二人共同生活十一年,育有二女,长女名须卜居次,次女名当于居次。
至汉成帝鸿嘉元年,复株累单于去世。昭君出塞后,匈奴与汉朝长期和睦相处,汉匈民族间政治、经济、文化联系有所发展,边境安宁,百姓免遭战争之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