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青州刺史苟曦闻报,当即征发六万军士,出拒险隘。曹嶷兵不能进,相拒期月并无战果,粮尽退兵,复被苟曦引兵追杀,曹嶷遂大败而归。
石勒引兵向南,留刁膺据守襄阳,亲率精骑三万攻略江南,连陷江西壁垒三十余所,继而便有雄据江汉之志,意欲渡江东进。
军师张宾认为时机未至,力劝石勒北归,应见好便收。
石勒固执不从,命张宾为参军都尉、领记室,居中总理事务;自己一边打造战船,训练水军,厉兵秣马,意欲就此一举平定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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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北军不习江淮水土,频生疾病,此后又遇军中饥乏且流行疾疫,损折大半。
虽然如此,石勒犹不肯止兵北还,而是趁春水大涨,渡过沔水,江南大为震动。
镜头闪回,洛阳城破之时。
江北衣冠世族见皇帝被匈奴掳去,于是纷纷南下,拖儿带女,并携部曲投往建邺。
字幕:司徒掾周顗,字伯仁,安东将军周浚之子。
洛阳城陷,周顗不愿随秦王司马邺西行,中途逃跑,与数十个部从转向荆襄而行。行至淮河之南,因闻琅琊王在江南招贤,于是前来投奔。
司马睿早在洛阳时便闻周顗清名,闻说在门外求见,急令请入,亲自降阶相迎。
周顗于是入内拜见:臣因天子北掳,前来投奔殿下,望乞收录。
司马睿大喜道:孤正欲商议起兵,今得卿来相助,则大事必成。卿若不弃,愿为我军咨祭酒,奉前车骑都尉。若以后建功,再加厚封,如何?
周顗:亡虏之人,蒙主公如此恩待,敢不尽心竭力,粉身碎骨以报!
谢恩未毕,门人又报:启禀大王,谯国桓彝来投。
字幕:桓彝,字茂伦,谯国龙亢县人。幼负盛名,性通朗,亦因避乱来此。
司马睿来者不拒,亦命请入,拜为安东将军,同样重用。
封赐已毕,与二人交谈,因闻江北大乱,自谓赵汉必有下江南之意,不由忧形于色。
王导劝慰道:殿下筹谋兴复大业,宜急收贤人君子,共图国事。今荆扬晏安,户口殷实,为政宜务在于清静,克己励节,匡主宁邦。则朝野倾心,天下可图,大业必就矣。
司马睿于是顿开愁眉,遂号王导为仲父,加封辅国将军。
王导遂上治国之策十数条,琅琊王无不纳之。
桓彝喜对周顗道:某在北地,不见此明主良相久矣。今复见管夷吾在朝,国其无忧也。
周顗深以为然。
司马睿为庆贺新亭建成,于是大排筵宴,会集朝中贤士同饮,从午至晚,酒宴不停。
周顗于座中举杯,唏嘘流涕言道:眼见风景不殊,但举目山河有异。
座中一众名士大惊,齐问:周祭酒因何停饮发悲?
周顗:我所悲者,为晋室天下也。江北今遭匈奴之乱,毒流中国,残害百姓,我等朝夕难保。遥想先帝当年平吴灭蜀,奄有天下,子孙相承仅数十年,一旦丧于胡虏单于,圣主被掳,不能复仇。今故主在平阳受辱,我却在此欢饮,无益于国,故此发悲耳。
众人听了,齐有愧色,亦有掩面而哭者。
王导起身怒斥道:诸公在此悲哭,可哭退胡兵否?我等当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此楚囚对泣?一派丧气!
众人不敢复哭,于是不欢而散。
次日,陈群上书王导,请杜绝老庄玄学清谈,明赏信罚,超拔治国之才;并举荐密县卓茂、桐乡朱邑二人,可为国家柱石。
王导终不能用,于是清谈之风日炽。
镜头转换,按下江南,复说河北。
江南君臣日以清谈为事,细作探知,报至平阳。
汉王刘聪:似此专事清谈卿相,于治国用兵有何能为!
于是驰诏石勒,令其率领大军,南下渡江伐之。石勒奉诏,亲率五万大军东向,平略汝南,治军葛陂,大造战船,欲攻建邺。
琅琊王闻报大惊,紧急召集诸将:进兵于寿春,以纪瞻为扬威将军,引军五万迎敌。
一声令下,于是大军北上,与汉军相隔淮水相拒。时逢江淮梅雨季节,连月淫雨不断,百日不停。石勒所率北兵水土气候不服,又值军中缺粮,故因饥饿、瘟疫而死者枕籍。
石勒无计可施,暗道:莫非当年曹操赤壁之危,欲再现于今日耶?
便在此时,汉主刘聪使者至营,传达催战檄书。
石勒无奈,只得聚集诸将,商议对策。
右长史刁膺劝道:司马睿今据长江之险,更且江北贤士皆归,江南士族亦乐为其所用,战之难胜。不如寄书投降,并求为将,替其扫平河朔以自赎前罪。
石勒:汉王对某有知遇厚恩,为人岂可如此忘恩负义!
刁膺:将军息怒。此乃权宜之计,亦非真降,候其大军南退,再徐徐图之可也。
石勒闻听此论,心下极为不悦,扶案愀然长啸,声震军营。
中坚将军夔安进言:刁长史之言是也。望将军将全军撤到高阜之处,以避积水。
石勒闻言,更加不悦:将军随某征战多年,向来每战在先,闻今日之言,何其胆怯!
部将孔苌推案而起:将军何思何虑?战之是也。今趁吴军尚未聚集,苌愿请兵三万,令诸将分领,从三十余处乘船渡江,趁夜登上城头,斩杀东吴将领,夺其城池,吃其仓米。今年定能攻破丹阳,平定江南,擒司马氏全家族诸儿孙辈!
支雄等三十余将亦齐声道:愿随将军,立不世奇功!
石勒见此,这才转忧为喜:此才是勇将之计,深合我意。
于是各赐众将铠甲一副,骏马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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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又回头问张宾道:张公意下知何?
张宾答道:将军攻陷帝都洛阳,囚禁晋国天子,杀害王侯,抢掠嫔妃公主。对晋室而言,即尽擢将军之发,不足数将军之罪,焉能再奉司马氏为君?去岁既诛王如,便应离去;今天降淫雨数月,是知将军不应羁留于此。某闻邺城有三台之固,西连平阳,四塞山河,有喉结之势,将军宜引军据之,以经营河北之地。河北既定,则代天子讨伐叛臣以服,天下则无能超出将军之右者。琅琊王固守寿春,是惧我袭击江南,并无远志。若闻将军回师,必鼓掌相庆,而无暇追袭我军必也。为保万一,将军可先驱辎重取道北行,同时虚引大军以向寿春,待辎重平安远走,大军再徐徐北返,何忧进退无地?
石勒闻罢,攘臂翘须,抚掌大笑:张公之计是也,妙不可言。
即责刁膺道:公既佐某,应劝我成就功业,怎能劝降他人?理应斩首,今姑饶恕。
于是降刁膺为将军,拔张宾为右长史,加封中垒将军。由此军中诸将,皆以“右侯”呼之。夔安见此,颇觉惭愧,急拜倒请罪。
石勒道:移兵高阜,非为罪也。
于是率军从葛陂尽出,并派石虎率兵五千,以向寿春。
晋将纪瞻把守寿春,闻报石虎来至,聚集将士说道:石虎引军前来,胡人好掠财物,且其军中缺粮,我可以弃粮之计胜之。
诸将:何谓弃粮之计?
纪瞻:诸公分乘一百只船而出,暗藏舱中。各船傍岸侧弦堆放粮米于上,诱敌来抢。彼来夺粮,你等各出船舱抵敌;某自引大军埋伏岸边,只听放炮为号,水陆夹攻,可擒石虎。
诸将:将军妙计,神鬼难测!
安排妥当,诸将依计而去。
来日午时,石虎引兵而至。众兵饥饿已久,陡见江边皆是粮船,又见有粮堆于船上,如何不抢?于是弃了兵器,上船来搬粮,石虎不能禁止。
忽听一声炮响,舱中与岸上伏兵齐发,两面夹攻。
石虎军措手不及,当时被吴军杀死大半,残军北逃百余里,直奔回大营。
石勒闻说兵败,便知晋军必然随后追至,反而回兵列阵待敌。
纪瞻率军而来,见石勒整军以待,不敢前进,复引军退回寿春,紧守城池。
石勒于是引军北还,一路劫掠而行。
镜头闪回,豫州境内。
当初之时,东海王司马越率洛阳兵众二十余万讨伐石勒,大军递次而发。未料司马越死于项城,大军群龙无首,便分驻于豫州之地。
太尉王衍恐事变为汉军所知,决定秘不发丧,奏请怀帝:臣请诏命以襄阳王司马范为大将军,统领豫州大军,暗扶东海王司马越灵柩,到东海国安葬。
未久使者还报,怀帝准奏。于是大军起行,一路往东。
适逢石勒率南征大军北归,途中得到探马来报:司马越大军在前,请令定夺。
闪回结束。石勒闻报,不由引发当初自己被掳卖为奴旧恨,骂道:当初掳卖我者,乃是此贼之弟司马腾。前番某破邺城之时,被司马腾逃出城中未获;后虽被我兄汲桑杀了,大恨未曾消得。今既司马腾亲兄在此,怎肯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