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他这半个多月一直在盘龙世界,但始终没见到孙夫子。
隔壁的灯暗了半个多月,孙夫子好像一直都不在。
如今再见佳人,贺灵川却发现她脸色苍白,嘴唇也缺了血色,站在半树凋零的桂子边上更显憔悴。
从前的孙夫子,无论何时都有一股勃勃英气,哪像现在我见犹怜?
贺灵川心头微妙,关切道:“你怎么了?”
“最近头风犯了,没什么大事。”
她越是轻描淡写,贺灵川就越担心:“怎不早说?我找阿洛过来!”
“你找阿洛的师傅来也没用。”孙茯苓微笑,“我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看过许多名医,都说断不了根,但也死不了人。”
“哪有断不了根的病!”贺灵川皱眉,“多半是缺了什么药材,我给你找!”
“有心了。”孙茯苓妙目微转,“既是慰问,东西呢?”
她刚向贺灵川伸手,后者就顺势抓住柔荑。
她的手很凉。
贺灵川又顺势按住她的脉搏,果然脉沉无力,仿佛是气血亏虚、阳气衰微。
除此之外,倒没摸出什么大病。
孙茯苓嗔道:“我让你拿慰问品来!”不是让他占便宜的!
“有,有。”贺灵川左右看了看,“你的桌子是哪一张?”
孙茯苓挑眉,带他走回造学楼,也就是夫子们办公的地方。
两人并肩而行,她还咳了几次,脸都咳红了。
贺灵川解下身后灰氅,裹在她身上。
“我不冷呀。”
但他不容分说:“披好,不许拿下!”
孙茯苓微微嘟嘴,倒是自己裹紧了灰氅。
贺灵川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你这宿疾到底是什么毛病?”
“我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大夫说是先天不足。”孙茯苓挽着他的胳膊,“后来遇到温先生,他说聪明的孩子容易早夭,我就是例证。但既然活下来了,这病也困不住我。果然后面发作得越来越少,症状也越来越轻。”
她再次道:“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贺灵川轻轻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慰,眼里却有微光闪动:“别太辛苦,也别太拼命。”
孙茯苓笑道:“知道啦。我就一大闲人,哪有贺统领你重要?”
“你闲么?我看你比我还忙。”贺灵川瞟她一眼,“不然好好儿地宿疾怎么会突然发作,一定是劳累过度!”
最后四个字,咬音很重。
孙茯苓目光低垂:“没办法,有些事儿我不做就没人做了。”
贺灵川目光不离她面庞:“世上有什么事是非你不可,别人都办不了的么?”
孙茯苓噗地一笑:“知道啦,谨遵教诲,下次我改。”
他一字一句:“要尊重他人命运,别总想着逆天改命。”
孙茯苓眨了眨眼:“你在说什么?”
“当然是教书啊,不然能说什么?”贺灵川不动声色,“你看这满园乱跑的孩子,不可能个个成才。他们长大后各有各的去处,不是你能左右的。这便是命运的力量。”
“很对。”孙茯苓侧了侧头,“大统领今天很深沉啊。”他俩今天的角色好像倒反过来了。
贺灵川叹道:“你一生病,我就觉得世事无常。”
他的手暖乎乎地,孙茯苓把自己的凉气都传给他:“生病固然难受,但有人给我送慰问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