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兵可不是简单的人数游戏,招进来的兵要发饷、要训练、要管理,数量越多、负担越大。
白坦刚刚收拢天水城,要理顺的事务可太多了。
而在爻国北线,罗甸大举入侵。
打跑宇文镛后,罗甸国左宗长渠如海就亲率大军南下,一鼓作气打到富洝河口。
若是从富洝河口登船往东,在渚县码头下船,距离天水城就只有区区八十里了!并且富洝河口是相当繁忙的水湾,罗甸人只要弄到几十艘大船,就能把先锋部队运过去。
可惜,这个“只要”不成立。
重武将军打着“勤王”的名义,比罗甸国先两步南返,也就把富洝河口的船都开走了。
渠如海赶到河边一看,码头边就停着小船两三艘,根本运不了大军!
如果临时伐木造船,那得是两个月起步。
所以渠如海果断放弃水路,准备从陆地绕过去。
罗甸也有自己的盘算,爻国刚刚内乱,形势短时间内不会明朗,他们若不能第一时间打下天水城,干脆就放缓脚步,坐观其变。
反正他们一路南下,会把沿途的城县都收入囊中。
这些地盘,以后都归罗甸所有。
不过渠如海的算盘没打多久,重武将军突然转头北上,来截击罗甸军队。
渠如海气结。
经青阳撮合,双方前不久还在爻国北境打配合,把宇文镛算计得团团转;结果重武一转身就拔刀相向,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当然渠如海不傻,也明白重武的处境微妙。
爻王一死,重武这假勤王的举动就变成了真勤王。他如果带兵杀回天水城,就要面临法理上的难题:
打输了,一切休言。
然而,就算打赢了白坦,重武也没法子据天水城而自重。那可是爻国都城,而他是毗夏人、是异乡人,比白坦掌权更加名不正言不顺,很难让手下的爻人军队推举他为大王。
他可是抛下了宇文镛和爻北战事南下,若不死磕白坦,“勤王”的名义就站不住脚,“勤王”的行为就变成了逃战!
更何况爻国还有其他势力也在蠢蠢欲动,重武可不想自己率先与白坦争锋,结果被第三方渔翁得利。
打又不能打,留也不能留。
因此对他来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调头北上去打罗甸,至少有个说法,“抗击外侮”。
他手下的爻人军队,对此倒没多大意见。本来打仗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时运,爻都已被白坦夺下,爻国天翻地覆,重武作为领兵大将,当然有权决定什么时候得韬光养晦,什么时候才能为爻王报仇。
当然贺灵川很清楚,重武和罗甸原本都与青阳保持密切联系,共同参与了爻国政变。所以重武调头、避免与白坦交手,是不是出自青阳的授意呢?
这个连贺灵川也无法判断。但他很清楚一点:
重武以抵抗罗甸为名,借机留在爻国,一定是另有图谋。
好将领都是机会主义者,一旦新的转机出现,重武不会放过。
这是野心家的表演。
爻王身死、爻廷政变,这个国家缺失了最高统治者。
于是,爻国有些人的心思开始活络。
涂寒、单则重领着一千四五百人逃出爻王宫、撤离天水城之后,打着讨檄叛贼的名义,沿途招兵买马,并且与撤离北境的宇文镛残部会师,重新整编为一股势力。
他们都见识过白坦的手段,知道自己不反抗到底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