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省交界、两府交界、两县交界,甚至是两个兵备道的管辖交界。
这种局势是可以创造的,他领悟了!
这一刻刘承宗看向远方起伏山脉的阴影,心中感觉尤其微妙。
该怎么说呢,朝廷在教我该怎么打朝廷。
他转过头,对上麾下一众哨长或期待或疑惑的眼神,满心兴奋,握拳道:“打,先打蒲州北上的官军千人队,再打大宁的官军千人队,北边两支官军不动就算了,动了也一起打。”
“战场,就在隰州城南!”
其实这地形也没有其他地方能作为战场,遍地全是山,山间小路根本铺不开,就那么两三条官道,想找个平地都不容易。
大方向被敲定,六个战斗哨的哨长都等着他下达战斗任务。
刘承宗也不含糊,直接对杨耀道:“杨哨长此前受了伤,这次你做偏师留守,我把辎重哨和工哨都留给你,在隰州城南边布置防线,挖壕设营。”
杨耀虽然觉得自己受伤不严重,照样能指挥部队,但还是点点头应下。
对打仗的命令,他一向是有什么听什么。
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疑惑,问道:“我在城南设营,北边敌军来了会钻进隰州城跟我对峙啊,打不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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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筑的营地再结实,也肯定不如城池。
刘承宗点头笑道:“在城南驻营又不是在官道驻营,选山地易隐蔽处驻营有个退路就行,官军往南走不要堵,等他们过了再截,留住他们。”
跑了可不好找。
“去卫家峪。”
承运接话道:“那山里外边找不着,离官道还不远,前年闹旱百姓走了不少,如今只剩七八户守在峪里,出些钱粮,既有百姓为我们做工,还能帮百姓渡过难关,两全其美。”
他在图上指出位置,抬手对众人笑道:“三哨快两千人,只要茅房选址好,帮人家把地都肥了,丰收在向老百姓招手。”
“这就对了。”
刘承宗笑道:“我们是外地人,就是想像在陕西那样帮百姓干点什么,都无从下手,但只要能做到对大多百姓秋毫无犯,时日长了百姓待我们肯定本地兵好。”
其实秋毫无犯,不是多高的要求。
简单来说就是不扰民,来了和没来一个样。
但它真做起来却不容易,尤其在这个年代,刘承宗是当过兵的人,他最清楚不过。
别说正常边军,就他在鱼河堡出营打猎那会,走哪心慌到哪,看遍地荒山秃岭都有幻觉,各种吃过的东西在山头时隐时现。
啥时候看见只老百姓家的羊,眼睛都冒光。
活生生咩咩叫的小羊,在眼里直接完成脱毛、放血、去皮、切片,大太阳一烤香味就出来了。
只是想想当时那种感觉,就让刘承宗从腰囊里摸出块盐熏马肉,放进嘴里嚼着说:“北边截住大宁部队,再防备窟窿关、六郎寨的官军出来,剩下人跟我往南走,承运要调半数医匠跟着我。”
“收拾蒲县北进的官军,以冯哨长的部队为先锋。”
曹耀轻咳一声,道:“将军,把营属炮哨也编进先锋里吧,上次打仗让我想试试这种打法。”
其实何止是上次,这完全是集中使用小型火炮,打破李卑阵线时给曹耀带来的启示。
不过曹耀没给刘承宗细说过他的想法。
刘承宗想了想,笑着问道:“你打算怎么编,推红夷炮前进?”
他们这门红夷炮没有配套弹药。
那门炮最大能打八斤的合口实心铁弹,配套的弹药则是二斤实弹、二斤四两散子。
但没有配套弹药,时间上也不允许就地铸造炮弹,只能让匠人做出木马子也就是炮弹木托,打他们现有的炮弹。
早前他们架炮轰六郎寨就是打三斤铁弹,那是李卑将军炮的炮弹,还有一斤的实弹和各种大小的散子,冬天在杏子河铸了不少。
曹耀自信得很:“能推就推,不能推也无妨,不靠大炮。”
好在敌人是缺少重火力的卫所军,刘承宗也没再多计较,只说道:“那我看着你怎么打,别把炮丢了就行。”
“可拉倒吧,炮丢了我晚上抱啥睡啊!”
众将哈哈大笑,曹耀还真抱着这门铜炮睡了一宿。
就一宿,后来他说太冰了,得等到夏天再抱着睡。
部队行军方向安排妥当,狮子营整理兵装,旋即分哨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