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这座城的主要防御方向是西边,不掌握在手里,过去也许不难,回来却很麻烦。
一支十余人的骡队已晃晃悠悠自河谷向西行去,那是禹字营组织的宁州米粮商队,宁州税重,历来有百姓携粮行走百里换银交税的传统。
刘向禹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组织队伍携几石小米,一来为近距离打探情报,观察城上防御工事与守军数目,二来也想尝试能否安排士兵混入城中。
“画好了么?”
刘承宗转过头,包括宋守真在内的书办们正在纸上作画,把镇原城的轮廓画在纸上。
刘承宗过去一一看了,队伍里没有专业画师,效果并不好。
他提醒道:“把护城河画宽点,你看那河分明九丈十丈宽,你这一条线就过去了,士兵能抬腿跨过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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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堡子墩台就不画了?开始攻城我就把你放那,你看不画的堡子会不会放箭射你。”
“东墙拐了三道弯,你就给我画条直线?”
狮子营的书办都是早前贼兵出身,甚至有老回回的贼卒子,在钻天峁书院学习后,就成了书办,基本上不存在画功手艺。
里头文化程度最好的宋守真,也只是被母亲教着认字,没经过系统学习文化知识。
其实这场战斗用不着绘图,刘承宗已经亲临城池左近,回去准备发号施令即刻。
但他不希望自己一直身先士卒探路,尤其是这种多山地河川的地域环境,探路的危险性很高。
何况在他印象里,十几年后已经成事的黄娃哥李自成、图图哥张献忠都死于探路。
所以他要培养一批有胆识的塘兵、斥候以及能把地形绘画出来的书办,这样一来,将来的路况、情报一目了然。
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亲自勘探敌情的次数。
身上有武艺是一回事,但武艺碰上火枪火炮是另一回事。
不过几个书办里,还真让他找到个比较符合心意的书办。
那书办看着三十多岁,个头中等身材结实,一双吊角眼,高颧骨大胡子,长了满脸横肉。
单看长相,说他吃小孩都有人信。
但画得特别认真,尽管技艺差了很多意思,但非常领会刘承宗的要求。
这个人把山川河流,甚至山间梯田都一圈圈用线画出来,瓮城与城门楼所在也都标注出来。
刘狮子在他身后看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满脸横肉的书办突然听见背后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连脖子上寒毛都竖起来了,回头见是刘承宗,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连忙道:“大帅,属下前哨书办胡世忠。”
刘承宗沉吟一声:“胡世忠?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名字可比一二三四正经多了,难不成以前还是个读过书的?
就听胡世忠起身道:“大帅,我是黄龙县人,最早给人放牛,天启二年我大交不上粮殁在牢里,就进黄龙山投了马光玉,后来被李卑撵得满地跑,进了狮子营。”
“那你这名字?”
“呵,我们家三代给人放牛,我大不识字,地主东家给起的。”
刘承宗点点头,明白了,他说:“你别在前哨了,去塘队跟魏队长吧,往后专门干这个。”
胡世忠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杨耀就在旁边站着呢,忙道:“那大帅得再给我补个书办啊。”
“给你补,你看这图画得多好。”
没过多久,他们回到离城二十里的山间营地,两营主官围着绘出的城防图布置起攻城需要。
“这座城的弱点显而易见在城南,修城的时候有大河所阻,不过如今大旱,河里水也就刚没过小腿,那女墙可叫小儿一跃而过。”
刘承宗指着图道:“南边最大的问题是河沟太深,需要堆土堆出几条坡道,且单攻一面,守军汇集太多,不易夺城,要攻两面甚至三面。”
刘承祖道:“那就连东城一起攻,山上树林枯木很多,打造梯车木幔,北城派一部牵制。”
刘承宗补充道:“还要放马队去城西,阻断其向西传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