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文官,这帮人能直接给皇帝上书,而且宗人府事务都挪到礼部了,就这些府官州官,弄不好就有礼部同年,回头折腾自己容易得很。
但韩王对周日强和颜悦色,对后边的军队就不这样了。
他的仪态已经恢复,面上亦不复惊恐之色,走出盖伞,趾高气扬地在前面转了一圈,对这支军队非常不满意。
一个个衣甲倒是齐整,旗帜乱七八糟,军士们头盔上也光秃秃只有根盔枪,连小旗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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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竟敢正视本王的眼神。
韩王来回巡视一番,居然没一个下马行礼的,还都扬着下巴直勾勾盯着自己,有有人敢在马背上左右交头接耳,小声指指点点。
无礼。
非常无礼。
实在是韩王看了一圈,硬生生没瞧出来谁是他们的将军。
这支军队狗屁仪制都没有,就是人多马多,军阵倒挺严整,但韩王看不懂军阵仪制,单从兵服、铠甲质地颜色去看,根本看不出谁是将领。
不去平贼就算了,居然一个个都杵在这站着看,什么意思,没见过王爷?
他深吸口气,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转头对周日强道:“谁是这支军队的将领?前头那个骑红毛马的小将看本王眼神非常无礼,要重罚!”
周日强正在询问长史,诸多郡王、将军们的遇害情况,突然听见韩王这句,脸上表情刹那铁青,像吃了大便一般,惊恐地向西看了一眼,这才瞪眼急道:“殿下不要乱说话!”
把韩王吓一跳,随后被气笑了,他是个顺毛驴,越逆着越生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本王连个队长都不能说了吗?你过来看看。”
不由分说拉住周日强,走到刘承宗马前十步,扬手指着道:“你看看,周知州你这是带的什么兵?”
“挺好一汉子,跨坐马上倒是威武,可你看这,马前趴着狗,马后坐着猫,边上还带个小女子,你看看他的表情,对本王非常不屑,前来卫藩想必是非常不情愿,这就是我大明的军队?有辱军威!”
看见周日强面如死灰,韩王更生气了:“怎么,还不能说了?”
周日强心里苦啊,心说这藩王一点都不傻,回头一看刘承宗憋着笑,没瞧见恼怒之意,这才稍稍放心,拱手道:“大王着实慧眼如炬。”
听了这个词,是真把刘承宗逗乐了。
他原本听着韩王数落,再与左右军士对视,一看部下们的表情,想必是都有逛动物园般的心思,就一直憋着笑。
他不笑,部下也不笑,都憋着。
直至周日强这句慧眼如炬,实在是憋不住了,环视左右哈哈地笑出声来,一时间军阵笑声起伏如同山呼,把亲郡王、王妃及诸多护卫吓得够呛。
甚至直接把后边金蝉子的队伍吓跑了,那帮人原本看被马兵隐隐围住,都呆在原地不敢动弹,这会一听笑声才反应过来,赶紧往东跑。
“慧眼如炬?”韩王听着笑声,终于觉察出不对,问道:“什么意思?”
周日强寻思,韩王那段数落刘承宗的话呀,不能说歪打正着,只能说完全正确。
刘承宗确实对他非常不屑,来卫藩确实很不情愿,而且还确实不是大明的军队。
可这该怎么说呢?
“殿下可知道,固原没兵了?”
韩王不以为然道:“略有耳闻。”
“所以他们不是固原兵。”周日强非常认真地对韩王问道:“大王听说过……刘承宗么?”
刘承宗?
韩王眨眨眼,这名儿怎么这么耳熟呢?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韩王的脑子,记忆像过电般涌上心头。
三边总督进驻宁州时曾在平凉府短暂停留,说延安府有一巨寇率军进庆阳,移驻宁州就是为防止他攻陷藩国。
三边总督就是现在派兵来救自己这个人,名叫杨鹤,人在宁州。
巨寇叫什么来着?对,叫刘承宗。
一瞬间韩王傻了,小心地看了十步之外一眼,余光见那骑红毛马的小将还盯着自己,瞬间转过头来,慢慢移动身体,用后背挡住刘承宗视线,对周日强悄声道:“他是刘承宗?”
周日强用鼻间叹息一声,闭目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