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楞了一下,才回味过来守窖人说的话。
他呆呆坐了很久,说实话见到李卑之后,他没想过自己会被杀。
李卑在狮子营那么好的待遇,刘承宗怎么会杀他?
想到这,他突然暴起跳着对窗外问道:“不是,李将军不救我吗?”
“哎呀,你那个李将军就是个客人,只是大帅的父亲对他亲待,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跟大帅说过话,我们都听大帅的,他救不了你。”
马科的身体靠墙慢慢瘫软,苹果从手中滑落,油旋夹驴肉和飘油花的驴肉汤,也不香了。
守窖人还是说道:“嗨,都这会儿了,你还怕什么呢,干这事啥后果你心里没数么?在我们这,你是刺杀大帅,我要是能做主,就把你绑柱子上,拿二十门炮轮着轰,吓不死你再轰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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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朝廷那,你这叫刺杀三品大员,别说李卑不是将军,他就算还是参将也保不住你。”
马科傻了,气得把苹果捡起来扔到对面墙上。
合着李卑待遇高是假象,那他不完了吗?
他心想,那他妈你还给我苹果干啥,就该给我扔俩窝头儿,不让我好过,一心去死就得了。
这让我舒服一顿,品尝世间美好,完事要把我拉出去宰了,这不折磨人吗?
他就算不想活了,也不能就这么死了。
别管是做贼前饿死,还是李卑真死了他刺杀刘承宗成功被杀,好歹算个忠肝义胆。
可就这么死掉,太憋屈了。
说来也怪,像他这种上过战场许多次的人,给他杆长矛,派到口外跟十个套虏拼刀子,都能昂首挺胸迈着大步往前走。
可是这座脏兮兮的菜窖里,得知自己死期将近,他觉得有点冷,额头还不停冒汗。
马科抹了把脸。
他站起来对着上边窗户想了很久,一直想到驴肉汤都凉了,才开口道:“兄弟,帮我个忙,给刘大帅带声口信,我以前是官军把总,会带兵,我投降。”
上边人道:“哎哟,你可算了吧,你是嫌自己走孤单,想拉上我?你刺杀大帅,还想让我给你求情,下午大帅把咱俩一块弄死了。”
守窖人安慰道:“行了啊,心态放平,人生就是这样,短暂又匆忙,好好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心态放个鬼平!
马科往地上一蹲,语气平静:“兄弟给我送了好几天饭,你叫啥名?”
“武攀龙,镇原人。”
“武攀龙,我记住了,你听着啊。”马科在地窖里声音闷闷的:“不给我传话,头七我就回来找你!”
武攀龙在上头给了自己一嘴巴,跟他妈个死人报名干嘛?
但他毕竟读过书还从了贼,耍流氓是一点都不怕,短暂诧异后嘿嘿笑出一声:“我看你是忘了西宁是什么地方,这漫山遍野都是和尚,等大帅把你宰了,一会儿我就找和尚把你超度了!还头七想回来,回个屁!”
马科被气得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在地窖里一口油旋一口凉汤,咽下去再来一口酒,以缓心中怨气。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上面武攀龙走开的脚步声:“大帅!”
刘承宗来了。
放出要杀马科的话,才不过两天,父亲就带着李卑来给自己求情了,顺水推舟,做了中军营的千总教官。
所以他便过来放马科,顺便遛一遛红旗,显摆一下红旗身上的新马甲。
红旗这家伙刚到北川河时往河里扎了个猛子,鬃毛又掉色了。
刘狮子突然觉得自己每隔几个月就得给红旗染个头,这种行为有点幼稚,不符合运筹帷幄的大帅身份。
所以就打算给红旗做身马甲。
反正冬天快到了,直接把红缨假发做在马甲上,既奖励了战斗中奋勇抗敌的功臣,还能省去染发的费时费力费红朱。
一箭双雕,一劳永逸。
说实话红旗在打马科时的表现确实挺亮眼,他见过战马践踏敌阵时马蹄子前踢后踹攻击敌军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到战马伸嘴咬别人盾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