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你想借多少人?”
“五千,新城种地的、西海蹬船的蒙古人都行。”
这是个经过深思熟虑的数字。
多了刘承宗肯定不给,少了到南边也没啥用,五千人不多不少,在任何战场都能派上用场。
最重要的是,粆图台吉知道刘承宗手里有这么多闲散人员。
粆图台吉早就发现,刘承宗麾下的蒙古人,很多身体素质、弓马技艺足够派到前线打仗的人都被扔在后方,干一些不太正经的工作。
比如青海水师车轮船蹬船手啥的,一个个生得五大三粗,就这么因二百里两碗炒面蹉跎海上,下了船架起小火炉熏咸鱼煮茶叶,日子过得还挺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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粆图想要的就是这帮人,足够他组建一支扭转乾坤的军队。
刘承宗寻思你这不是白日做梦么。
把土默特火落赤部蒙古兵训练成合格的农家和水手,这是什么难度?
这比把他们训练成士兵困难多了,他们拿上锄头能种地、上小船能撑船、上车船能蹬轮,翻上马背就能射箭,而且还有一口满是蒙古口音的汉语,这都是元帅府的心血。
给你?我看你这个台吉的脸不小。
在刘狮子心里,这些土默特部的幸存者应该在衣食无忧中老死海上,用一生将青海牧区变成农地。
但若更进一步,他们要跟着自己在陆地行军,在江河行船,以青海最强水师的姿态追随自己进入关中。
“这样,我借你参战过的正规军,两个营,一个满编一个缺额,十六门火炮和弹药给你配齐,四千六百名蒙古兵。”
刘狮子的眼睛眨都不眨,微微抬着下巴看着粆图台吉,在其狂喜的期待眼神中抬起食指,道:“有个条件。”
“大元帅你说!”
“满编营有兵三千六百,号喀尔喀营,由参将阿海岱青率领;缺额营有兵一千,号察哈尔营,由参将粆图率领,携天字将军炮八门、五百斤佛朗机炮八门,我给提供炮手。”
刘承宗目光定定看着粆图台吉,道:“你要做我的参将,并且在战后,要自察哈尔部抽调部众两千户,并入察哈尔营。”
粆图台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直勾勾看了刘承宗半晌,才明白什么意思:“大,大元帅要封我官?太好了!”
鼓掌大笑之间,粆图台吉问道:“能不能换个营名,比如大台吉营之类的?”
刘承宗面无表情,看着粆图台吉缓缓摇头。
察哈尔台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刘承宗的想法没藏着掖着,跟随参与河湟大战的粆图也不傻……刘承宗此举用意极为恶毒,是要实质分裂察哈尔部。
粆图确实想过在汉人元帅府给自己留条后路,但他只是想要一片牧地,可没打算励精图治分裂察哈尔。
察哈尔已经这个德行了,他再分裂一下,那察哈尔还有未来吗?
但刘承宗非常平静:“山海有云,犬戎与夏人同种,皆出于黄帝,故而我始终认为,值此天灾横行之际,不论夏夷,俱应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瓦剌与鞑靼的战争,原与我无关,我与双方素无恩怨,决意出兵救援虎汗,是为将来考虑。”
“我有入主中原的志向,无意在西北蹉跎光阴,我听海北陈知县说,你的兄长动辄就说南朝只有一个皇帝,北边也该只他一人,他身为大汗,不会愿意居于我下。”
刘承宗缓缓示手,道:“你在我这里很久,一定能看出在我治下不论族别、不问出身、不分贵贱,但你告诉我,此战过后,该如何跟你哥和睦相处?”
粆图台吉张张口,这个问题太难了。
虽说他哥的原则一向是先处里、再处外,但现在漠南蒙古已经让他哥处没了,只能处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