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就地筹措,被激怒的士兵殴打外藩官员,藏军粮就按通敌处理,该杀杀,该拿拿。
现在又要维持军纪,又鸡毛不给,何崇安面临的也是这样的问题,赤斤卫就是个火药桶,他就坐在火药桶上面,而这个火药桶完全是元帅府对他们的政策造成的。
何崇安认为眼下赤斤卫最该施行的策略,不是在哈密驻军,而是发兵向西,既然使命是不让西边有一只鸟飞过来,那就往西走,把鸟都杀了。
国初太祖皇帝渡江,同样面临粮不够吃的情况,就给军队下过命令:凡入敌境,听从稍粮。若攻城而彼抗拒,任从将士检刮,听为己物。若降,即令安民,一无所取。
小主,
意思就是进了敌境,就进行有组织有纪律地征粮,敌城直接投降,就进行安民,有组织纪律地征粮,但不抢劫;不投降攻破了,就下令进行有组织有纪律的抢劫,也就是检查、搜刮。
老兵一听他的想法就乐了,大都督是没给粮饷,但给你官职了,你过去就是个管队,说白了跟百户差不多,一下子给你提了多少级?直接正四品的指挥佥事,这不就是考验你的才能嘛。
机会放你手里,有能耐你就干,没能耐你就撂挑子走,但选择干了还干不好,那就只能死了。
他笑道:“你这种杀鸟的想法,大帅肯定喜欢你,不过曹都督统管甘肃,不会支持向西开战,帅府自有稍粮命令,不过不是对百姓稍粮,而是对贵族。”
“都督所说能不能干好,就是你能不能管好军队稍粮的度。”
得了这样的提示,何崇安放心了,先把赤斤卫在城外稍稍整编,各百户部都安插了元帅军老兵,约定军纪军法。
当然他们这个军纪军法,跟正常军队的约定方式不太一样。
何崇安一直随波逐流,不论是在明军当队长,还是在察哈尔当小兵,亦或在甘肃重新投军再当队长,脑子里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该干啥,或者说这辈子要做出什么长远打算。
他很少用脑子,身处明军的大框架里,他一介武夫的生活本来也不需要用脑子。
不论生活里出现什么问题,首级功制度之下,只要砍几个别人的脑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作为独立的小首领,流落戈壁很需要动脑子,这个时候的何崇安不仅仅是个熟悉底层士兵心态的基层军官,还是个富有经验的马匪头目。
他很清楚用军队那套宣读军法条例的法子,对这帮马匪来说没用。
军队的军法对付的都是新兵,要的是建立将领至高无上的威望,所以很多时候不说也不解释,就要个服从。
但这帮马匪有过从军履历的,都是来自各个军队的老兵油子;没有从军履历,也都是戈壁滩上劫掠经验丰富的实操型选手,指望他们像新兵一样服从那是痴人说梦。
他得将心比心,告诉整个赤斤卫,哈密就算被抢个底朝天,把城屠了,城里的东西都不能长期供应他们驻扎,所以他们长期的饭票还得是元帅府——将来有大活儿。
为了将来的大活儿,这次先把城里贵族抄了,抄的时候必须有组织,任何人不能藏私,有纪律不藏私,才能保证整个赤斤卫吃饱,谁要藏私,就别怪翻脸不认人。
都约好了,用各种文字和画圈签了约定,何崇安这才开始准备进城……他没傻到跟一帮匪徒谈诚信,以赤斤卫的人口基数,出现几十个不把承诺当回事的匪徒很正常。
他拿出约定,就是为了占据大义来杀人。
大义,就是人们即使因为内心私欲而暂不认同,也不敢明白提出反对的道德制高点。
对赤斤卫来说,让所有人吃饱饭,就是绝对的道德制高点。
攥住大义这件兵器,只要有人犯法,他就能杀人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