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四百年的蒙古汗统,没了。
它怎么就断了呢?
残酷现实和可怕前途敲击在萨囊心头,让他充满忧虑,偏偏后金和元帅府对漠南草原步步紧逼,他明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却又对改变大势无能为力,只能眼看北元分崩离析,无力回天。
实际上别说大势了,当杨麒与漠北联军浩浩荡荡开入漠南,他甚至就连家族世代下辖的两个部落,别速惕部和乌审部的牧地,他这个领主都保不住。
鄂尔多斯万户部的诸多贵族都一样,面对杨麒在漠南草原大搞分封,把漠北蒙古四五千骑兵封在鄂尔多斯,就连济农额璘臣都敢不敢言语——蒙古济农眼下控制的军队甚至还不如杨麒封出的骑兵多。
当然有时候决定战争的往往不是兵力多寡,而是实打实的利益冲突,漠南都督府在这方面倒是和漠南蒙古没有太多牵扯,鄂尔多斯如今的人口确实也用不上广袤的牧地。
尽管那些都不是无主之地,但也确实只剩个主了,牧民都跑到宁夏、延绥给大明当兵养马去了。
当天色暗下来,毡房外传来踢踏的马蹄声,萨囊撩开帐帘,看见是自己的主君额璘臣来了。
额璘臣下马先是跟萨囊狠狠抱了一下,这才招呼随行牧骑往帐子里搬奶酒、纸张、笔墨,萨囊赶忙行礼,随后问道:“可汗怎么来了?”
额璘臣的名字和称号是林沁·额叶齐岱青,早前有个汗号,是济农可汗。
他自己宣称的,上一任济农是他哥,再上一任是他爹,兄长运气不好病死了,额璘臣就得到蒙古掌教活佛迈达哩呼图克图的支持,自己僭号称了济农可汗。
不过兄长运气不好,额璘臣运气也不好,他僭号但凡早几年,反正鄂尔多斯世代都是他们家的领地,只要协调好长辈、兄弟们的利益,这个济农位置就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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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还有萨囊在他身边,萨囊因为是切尽黄台吉的后人,在鄂尔多斯不论政治还是宗教上的地位都很高,人们非常信服他,由他来向各部宣扬汗号,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偏偏他僭号那年是天启元年,蒙古大汗林丹已经定下‘先处里,后处外’的战略,率领察哈尔军展开西迁,正看蒙古遍地大汗生气呢,过来就把他汗位废了。
废归废,这个汗号是萨囊自己跑遍鄂尔多斯给人宣称的,就算林丹汗不认,他也得认,这还是他的济农可汗。
额璘臣叹了口气摇头道:“那些贵族成日到我那里告状,烦躁得很,还不如到你这里来。”
“因为汉人都督的牧地划分?”
额璘臣点头,无奈道:“形势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点齐兵马跟杨总督干一仗?都死了就不用再操心牧地的事了。”
“那些汉人变不出粮食来,也没什么高明办法,把我们的草场分了,才能稳住那些喀尔喀来的兵马——早就知道元帅府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杨都督一肚子坏水。”
杨麒在漠南给漠北贵族搞分封,为的就是祸水东引,分封嘛,权力下放、责任下放,领主有了土地和人口的主权,那人吃不饱饭肯定是你这个领主没本事,跟我这都督有什么关系?
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所以我不用给附庸的附庸管饭。
“可汗,我倒觉得这不是坏事,后金再来,总要有兵马抵挡。”萨囊看那些牧骑都走出毡帐,便对额璘臣道:“有兵马能挡住后金,可汗才有机会。”
额璘臣道:“可这样到处都是漠北来的人,我们鄂尔多斯万户部就变得太弱小了。”
“不。”
萨囊摇头,把不字属说得斩钉截铁,目光炯炯地看着额璘臣道:“是别人变得弱小,不是可汗变得弱小,既然杨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