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大明万历以后,白银成为主要货币单位。
普通人打个长短工、当个走卒贩夫,一年挣上十两银子很简单。
做的是最普通、最普遍的工作,拿的也是最普通、最普遍的薪水。
这让十两银子看上去,好像没多少钱。
但同样也是在这个时代,一户人家有二十两的固定资产和财富,就算中人之家了。
就会显得好像很古怪,怎么刨去宅子、牲口、几亩地,一户人家的财富,还没有一个人出去做工一年的薪水高呢?
因为商品经济发达,让社会崩得很紧张。
一年挣十两银子很简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拿这十两银子买什么大物件儿。
原因和明朝这场大起义一样:人要吃饭。
这个人自己吃饭就得吃掉九两,所以古话说人无横财不富,因为收入在基本水平以下,根本不可能攒下钱。
这场大起事,它一开始跟农民没关系。
旱灾来了粮价翻倍,陕西的正经农民如果不遭遇人祸,大概率还在地里老实刨食。
但是因为吃商品粮的人已经要饿死了,当兵吃饷的刘承宗、当差吃粮的张献忠、当卒送信的李自成、手艺糊口的王自用……这帮人吃不上饭,造了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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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就等于把这些手停口停的人移走,或者把地里刨食的人变成流民。
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创造出新的人口问题。
没饭吃的人,是百分百被土地拴住,就算杀人越货当土匪,都只能当个坐寇。
他们但凡有路上吃的口粮,也不至于变成流民、变成土匪。
只有让有饭吃的人,去有饭吃的地方,才能成功移民。
像静宁州那些空有土地,却没人的地方,刘承宗很难主导移民,成本太大了。
但是把土地赐给漠南立功的将领,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手上有钱有人,地赏出去,不论安置伤兵还是让家眷打理,都能把田地利用起来。
利用一点儿是一点。
而对于出了大力气的漠北蒙古军户,刘狮子也没刻薄,不过赏赐他们就简单多了。
蒙古草原上,什么东西最珍贵?
牧地。
刘承宗专门从西宁调了一支队伍,重新启用闲了很长时间的高显。
并且为他召集了汗庭斡耳朵的宰桑、新城书院的制图师、孩儿营的小童生,以及两队羽林营的军官,组成综合能力很强的工作队。
高显在新城收到调令,非常兴奋,立即马不停蹄地奔至西安府。
到了西安府见着刘大帅,立马垮了脸:“这,这是去漠南啊?”
高显是元帅府正儿八经的老资格了,人家出了鱼河堡,就整天跟刘承宗混迹一处。
在平凉打曹文诏的关宁军,被战马创了,因为当时伤兵多,许多人留在平凉,高显便也以狮子营哨长的身份留在平凉,缺席了元帅府的草创时期。
不过就像胡三槐那些老资历一样,从平凉到青海的高显虽然没有再领兵,但军衔还是随着元帅府的架子水涨船高,吃穿用度都按参将的待遇来。
但高显的情况又跟胡三槐、吴养臣那俩专门保护刘承运、师成我的参将不同,别人是嗷嗷叫着要打仗,高显则是对刘承宗的安排听之任之,并不急于升官。
因为他当了韩王府的女婿,嫁妆很丰厚。
他老丈人是韩藩的镇国将军,韩定王的曾孙,因为实在受不了韩王想方设法从亲戚这搂钱儿,遂以驱虎吞狼之计,将还未从朝廷那得到封君称号的小女儿嫁给了在平凉养伤的高显。
从辈分上来讲,高显现在是小韩王的姑父。
不过因为早年婆姨在旱灾与大乱中失散,精神状态很有问题,他的生活越好,负罪感越强,整个人有一种努力奔向死亡的气质,活腻了。
“我知道你这几年没闲着,但没必要出使后金,好好过日子。”
刘承宗看着高显,眼神复杂。
这几年老兄弟们都在领兵打仗,高显自从得知刘承宗想让他出使后金,也没闲着。
最开始到青海的时候还挺正常,生了俩娃娃,拿着新婆姨的嫁妆在新城的药水河流域置办了点田地、牧场,招揽了些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打理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