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和闯王八营,矛盾也没激化到必有一战的时候。
承运最了解刘狮子,就在一边揣着手看,一会挤着眼睛看看张献忠,一会挑着眉毛看看师成我。
他心说:我哥这人,叫大伙来议事,摆明了要人们拿出来个化解尴尬的办法。
真想打仗,我哥还用问别人?
他直接就下将令领兵出征了,所有人都只有配合的份儿。
兵装不齐,兵粮不济,战马不足,那就有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光着膀子拿刀上,先兵贵神速赶到预定位置以多打少,赢一场再说。
承运道:“咱议事,议的不就是如何避免战事,有后患,那也不一定打仗。”
“中斗星就在城里,还能谈嘛,进不进四川先不说,汉中都没打下来,咱先因为分赃不均火并了,岂不笑话?”
像睡着了一样的刘承宗这才突然来了精神,鼓掌道:“承运说得对,有后患,就尽量避免后患。”
张献忠一看,自己出去玩的美梦破灭,这才让脑瓜为刘狮子转动,出了个正经主意。
他道:“大帅,既然不打,以卑职浅见不如分化。”
“高迎祥兵力虽众,附从虽多,但他们也没跟朝廷打什么硬仗,他这大头目坐不稳,才要靠帅府给他官职,在入川前强压众将。”
“大帅不如让那中斗星将高部八营主将、营下健将名录一应报来,都给他们封上参将知府,各驻一地,众封多建,给高迎祥封个最大的,便可高枕无忧。”
他这话,说一半自己都乐。
更不必说刘承宗和刘承运了。
这不就刘狮子当年对付西营将校的办法嘛。
张部堂活学活用得挺厉害。
咱老张受过的罪,他老高也跑不了。
“此一时彼一时啊。”
刘承宗却摇头道:“我封西营将校,是知道他们都有本事在身,不论封哪个为将,都是随兄长转战几千里的好汉。”
“高师傅那边,人员繁杂,不少人恐怕并无驻防一地之能,人们还没打进四川,我们就开始扯后腿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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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承宗更了解张献忠了,心里下定主意,回头向东征战,可以放张献忠出去打仗。
只要他在后头看着就行。
张献忠这人剽悍善战,有胆识,非常狡猾,拥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并且干劲十足。
但大局观方面欠缺极大。
他的缺点是精神状态决定的。
张献忠身上有非常明显的亡命徒特征,不计后果也不负责任,在本能上就拒绝从整体考虑问题。
就比如眼下,听刘狮子说,高迎祥没打进四川,元帅府就扯后腿不行,他就很不以为然。
刘承宗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
‘高迎祥打不进四川是他没本事,不扯后腿,等他打进去,对我们又没好处。’
但对刘承宗来说,汉中就是好处,而且是极大的好处。
毕竟就算高迎祥举四川来献,他也在四川收不到税,无非是往川中驻军、从川中招兵这些事。
但那说实话都是小利而已,能被他最大限度调动,就是陕西这一片,才算最大的好处。
刘向禹道:“不必扯后腿,只要避开成都府,把他往南封便是,重庆、遵义、叙永、马湖四府总兵官,有何不可?”
“同时传令康宁的冯双礼,待迎祥击破侯良柱,就下山进攻成都府,先把成都拿下进驻,到时遣一健将尾随高部入川。”
说着,刘老爷看见刘承宗微微摇头,道:“怎么,你觉得不妥?”
“父亲,不妥,取成都敌意太大,即使一时服软,后面也必有一战。”
“若有必要,打一仗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过早生出敌意没意义。”
刘承宗微微摇头,看着舆图思虑片刻,道:“我的想法,是把成都及四川大部都给高师傅,由着他在里面割据,贵州云南,他若有那能耐,取来也无妨。”
“唯独,不可与我为敌,而这,在川北保宁、龙安、夔州三府,任官驻军之权,在我。”
这是陕西入川,四川入湖广的要道,也是刘承宗的底线。
只要握住这三府,就等于在四川头上悬了一把刀子。
“只要这三府及汉中归我,成都诸府,可尽归闯军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