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鬼魂们发现施小蕊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了。
她白天在睡觉,晚上也困困沉沉的,总是提不起精神。
有几个死了很久的老鬼看出来了,她快到该走的日子了。
和施小蕊相处了这么久,鬼魂们都听闻了施家的事,他们想在施小蕊临终前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我问你。”施小蕊向着施先生的方向问道,“你这几天生病,觉得难受吗?”
施先生沉默了,他这几日确实不好受。
可和施小蕊五十多年的痛苦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疼痛,渐渐失去视力,无法行走,甚至连上厕所都得找人帮助。
那不止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对精神的摧残。
她不能有羞耻心,永远得保持低人一等的样子,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给别人惹上麻烦。
这样的生活,她挨了一万八千多个日夜。
施家欠她的只有一条命吗?
堂兄在台上接受鲜花与掌声时,她在病房里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发呆,堂兄家庭和美一家团圆时,她连坐起来吃饭都无法自己完成。
她的梦想、她的健康、她的自尊又该找谁去讨要?
她本该潇洒自在地唱一辈子傩戏,跟着丈夫游遍大江南北,他们或许有孩子,或许不会有,再过些年,说不定还能将傩戏传承给后人。
施先生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他早一点儿遇到堂姑,一定将她视作母亲一般,好好供养她。
一切都太迟了。
之前对施小蕊愤懑不已的施茂海更是直接站起来,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恨自己为什么要口不择言。
“呵呵,你也明白,生病难受,丢脸更难受。”施小蕊笑着说道,“算啦,不提啦,故事都给你们讲完了,再讲就扫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