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乌日吉呼千户所汉官王葛友提出了一个连环计,其中第一条便是引蛇出洞,放出风声,大元要攻取凌霄城,以他们的估计,这梅洞寨既然是长宁友军,肯定不会弃友军被围而不顾。要放出风声,还是要一些手段的,这却难不倒王葛友。
当日无事,入夜之后,如临大敌的梅硐城,神经高度紧张,李芗泉还没有那种可以稳稳在府上煮茶看书的定力,事实上,无论是知州大人还是统领的职位,要放在平时,怎么也轮不到李芗泉来捡这个便宜,不过当下的梅硐城,也只有这个鬼使神差又走一点狗屎运的他来执事。
回首身后的小小城寨,平日里的鸡鸣狗吠没有了,这些日子以来常飘扬在城池上空的嘹亮军歌,也未听到,就连一直跟随身边的秦良臣也一声不响--算了,他本就三棍子打不出几句话来。上弦月隐藏在了云层之中,舍不得施舍半点光辉,黑压压的城池中,高低起伏的屋脊依稀可见,又有些不真实般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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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万事,在这一刻,变得有些不真实,李芗泉不由得有些错觉,这样的一个夜晚,自己到底是身在七百余年前的长宁,还是在后世某一处被现代气息浸染的古城之中。
一名十将匆匆奔到跟前:“报~~统领大人、王正将、申屠都头,城下来了三人,自称来自凌霄城!”
“凌霄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得惊诧一声,从凌霄城到这里,如果沿山路再走官道的话,需要经过石头寨,但如今这情形,莫说要到达这里,就是想经过鞑子大军所在的石头寨,也比登天还难。
“走,看看去!”
这时,王大郎拦在李芗泉面前:“大人,这平白无故的凌霄城突然来人,不会有诈吧,鞑子诡计多端,我等须小心为上。”
此话放在哪里都是说得通的,李芗泉便道:“传令下去,加强戒备,任何人敢靠近城墙,一律格杀勿论,良臣,去请立青过来议事!”
待走到城门之上,王大郎下意识的站在李芗泉面前,万一城下暗箭伤人,他就可以替统领大人挡上一箭。这个举动,让李芗泉内心一热,这些汉子,甘愿为了自己而舍却性命,比起那些尔虞我诈的奸佞小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但他的的心里,反而完全没有涌出叱咤风云、手握一方生杀大权的飘然感觉,只有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与无比沉重的责任。
他们如此的信任我,我绝不能辜负了他们!
“城下的军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来梅硐城做甚,从实招来,但有半句假话,即刻放箭射杀尔等!”
一名军士单膝跪地道:“将军,我等来自凌霄城易统制麾下,丙队斥侯马桂。今日鞑子大军攻凌霄城,兵马足有五千,统制大人命我等杀出一条血路,向梅洞寨求援。陈什长带着我等五人,穿林而来,中途遇上鞑子哨探,陈什长舍却性命引开鞑子,保得我等三人得以顺利抵达。将军,鞑子攻势甚烈,凌霄城只有军兵二百,万难支撑,望将军速速派兵增援啊!”
这时,申屠吉宏轻声补充了一句:“我在凌霄城时,也曾在长宁军中见过此三人,确是斥候无疑,要不要放他们进城?”
既然确认是长宁军,李芗泉心头的疑惑也去了大半,再说他们就三个而已,难道还能起什么风浪不成,便要下令放吊篮将外面三人拉上来,这时张靖赶到,见此情形,他立即出言阻止:“大人,万万不可!”
说罢,张靖对城下三人道:“城下的弟兄,对不住啊,如今敌情未明,万事皆须谨慎。委屈三位在城外寻个避风处熬上一宿,吃食却不会短了诸位。尔等既是长宁军,自然知晓易统制所订军法,却不是朱雀军要为难诸位。”
那马桂倒是爽快得紧:“这位将军教训得是,在下敢不从命,我等三人就靠着这墙脚睡上一宿,不怕您笑话,走得远了也怕鞑子哨探摸黑取了性命去。还望丢些肉食下来,我等三人也一日未曾进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