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年喉结一动,声音有些发涩:“泽年谢过娘娘,泽年惶恐……”太后有一句话说错了,就算未曾来到大齐为质,大周皇室也不会为他举办盛大的及冠礼的。故,周泽年是真的有些惶恐,不是什么托词。
“那些场面话哀家今日不想听,”秦寻雪打断他,声音还是没什么波动,“哀家还没有说完。未宁殿不怎么好听,不太适合八皇子,成年男子肯定不能住在这种名字的屋子里。八皇子的书房还没有名字吧,跟王太傅提一句,这种给我添堵的机会小老头是不会放弃的,他肯定会好好取的。”
周泽年咽回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他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开口:“看起来娘娘颇为了解王太傅。”
“嗯。他曾教过哀家一个月的四书五经,每节课哀家都能把他气得跳脚。后来他不愿意承认哀家是他的弟子,哀家也不愿意认他这个老师,某种程度上,我们达成了共识。”太后似是回忆起过去的事情,眼中染上笑意,语气也变得欢快了些。
今天的太后,很不一样。周泽年这样想着,大胆地抬起头望了一眼太后,年岁不大的太后娘娘眉眼带笑,生动自然。
周泽年笑道:“太后娘娘学识渊博,看起来不似师从一家,反而像是由很多不同老师教导,思想奇特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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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轻笑一声,心情不错:“说对了。”
周泽年大着胆子问太后:“敢问娘娘随着哪位名师学习的时间最久?”
太后一愣,神色慢慢平静下来,声音也变得波澜不惊。周泽年暗道不好,雀枝眼露惊恐,但太后只是平静地回答道:“不是什么名师。只是我的……一位故人。”
说到这里,太后转了话题:“邀八皇子来与哀家用膳,却一直在谈天说地,八皇子怕是饿了,先用膳吧。”
周泽年垂眸,瞬间换上温和的面具:“谢太后娘娘体谅,泽年今日早膳用的少,确实略微有些饿了。”
太后轻笑着举起酒杯:“不知八皇子是否不胜酒力?太医说,八皇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用些荤腥和温酒,哀家今日身子不爽,都是些素菜。便请八皇子喝点温酒吧。八皇子下午还要去见王太傅,若是不胜酒力便算了吧。”
周泽年确实不胜酒力,虽然母妃颇为喜爱烈酒,但他滴酒不沾。
但如今,周泽年并未解释什么,只是举起装着竹叶青的白色酒壶,先给太后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太后本想让雀枝再取一套酒杯来,但周泽年已经倒完了酒。他举起那只太后祭奠亡灵的酒杯,看着太后欲言又止的表情,略有疑惑:“娘娘,可是有什么……”
太后面色复杂,但刚刚倒酒到地上只能算是发泄,并非正式祭奠,所以她摇头,道:“无事。”
太后举起酒杯:“敬八皇子。”
周泽年举起酒杯,虚空中向前稍微一递:“谢太后娘娘赏赐。”
“不是赏赐,”太后莫名有些较真,“是请八皇子赏酒。”
周泽年微微一笑:“多谢太后请泽年赏酒。”
太后也笑了, 随后一饮而尽。周泽年在太后之后也饮了酒。
随着周泽年饮下那一杯酒,太后感觉身上仿佛有什么被轻轻放下了。她突然产生了落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