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高举拳头,鼓动人群,“不只是荒谬,简直是对我们皇领的蔑视!”
姜云天出手制止,语气不容置喙,“告知东元使者,按照此前商议,皇领在贝丘筑城,等修筑完成后,两国各守其土,各安其民,相安无事。”
匠作大监沈木槐脸色阴郁,她的母亲是大正帝同母异父的姐姐修成君,先太后张臧在入宫前,已嫁沈姓木匠,且有一女,大正帝夺位后,找到失散的姐姐。因为年纪轻轻就做了将作大监,向来自视甚高,见到群情激昂,想借机立威,高声质疑道:“姜相,土地既已平分,为何我们还要献出元镇?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被东元戏耍,难道因为东元王妃是你们姜家人,姜相就假公济私吗?”
向来看不起沈木槐小人得志的样子,姜云天毫不客气的骂道:“真是蠢笨如牛,平日多读些书!亏你还是大员,就知眼前芝麻大的好处,眼光不能长远点。”
其他中辅见了自己也是客客气气,没想到今日被姜云天如此嘲讽。看到周围投来嘲讽鄙夷的目光,沈木槐羞愧难当,热血上涌,眼光瞪着姜云天,“卑职驽钝,不解姜相高妙,还望赐教,属下也好学习如何做官,如何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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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木槐梗着脖子,姜云天知道刚才有点过了,想道歉可又放不下面子,语调却是柔和许多,“诸位同僚,关于和谈,很多事情大家还不清楚,本相借这个机会,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但凡和谈,必是合则两利,争则两败,要两国都要做出妥协。”目光从群僚身上扫过,“在座诸位,有谁能讲讲本相的苦心?”
姜云天的目光扫过,政事堂中诸位官员却都是鸦雀无声,退缩脚步。见到皇领官员如此见识浅陋,姜云天叹了口气,正要亲自讲解。
“大人!”此时,身着布衣的年轻书办站了起来,有些怯生生的言道:“小人不才,布衣之身,不知有无资格评论姜相国政?”说着,脸都红了。
打量着这位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三十,身材黑瘦,面膛古铜,双手粗粝宽大,应该多有劳作,紧张的脸色绯红,姜云天很是好奇,张口就要问,还没等说出口,对方就赶紧回道:“在下辟雍士子严希哲,任笔录已五载。”
布衣之身,深有才具,姜云天很是满意,微笑颔首,目光示意他继续。见到高高在上的姜相鼓励,严希哲深吸口气,平复激动,整理思绪,“列位大人,小子荒谬,有些无知拙见,请诸位雅正。在下出生野王郡,毗邻广野泽,故而多有了解。广野泽西部地势高,多丰饶之地,东部虽大,地势低洼多滩涂。姜相提出平分广野泽,在下认为,可谓绝妙!占有西部,首要控制大运河;再者,没了东元支持,剿灭广野泽乱匪易如反掌;再三,无广野泽依托,夺下刑襄容易许多。不过,东元也非善类,岂能不知,大人只能割让元镇,诱之以利。元镇控制元水入海口,让皇领多了千里纵深,大人割让如此重镇,看似退让,实则无奈!元镇孤悬海外,毗邻东元,若是两国冲突,东元凭借甲辰水师之厉,封锁围攻,用军马钱粮去填,最终也能夺下,大人这是用无把握之城来换取牢牢把控之地。”
见姜相点头,严希哲更有自信,“大人在贝丘筑城,才是最高妙的落手!贝丘位于广野泽中心,在此布置水师,扼守咽喉,虽无力进攻东元,防守却是绰绰有余。此次博弈,两国各有余手,各留杀招。如此一来,两国方能各守其土,各牧其民,各展其能。大人布局,让我们开场占个先手,将来胜负如何,就看以后棋手的功力了,这是百年棋局,若是我们步步占先,东元也不会和我们下这盘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