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感知再灵敏的人,也不可能察觉他人对天地元力的观察。
“要来了。”周雄忽然说道。
触悯看着自己手里的镜子,除了正常的元气波动, 以及自己焦黄的脸……什么也没有看到。
“军队还没有过来。是某种探查的手段,先一步扫过来了。”周雄解释道:“我已经将其屏蔽,不过在战争状态下,受规则限制,无论器物还是秘术,超凡的探查手段不可能太远……所以施展探查手段的那人,应该已经逼近十里。”
“是重玄胜,还是姜望呢?”出奇的,触悯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或许是开战之后,等这一日已经太久。
所有的忍耐和准备,都将迎来一个阶段性的结果。
“等过来了,自然就知晓了。”周雄声音轻缓, 但自然有一种沉淀的力量感。
身为周婴之子, 他从小就生活在无数目光的审视中,这也养成了他谨言慎行、甚至于有些绵软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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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够在一众兄弟姐妹里脱颖而出,能够早早成就神临,能够长时间镇守长洛……他自不是真的毫无锋芒。
易胜锋开口说道:“我已经隔断了姜望对危险的感知。”
他身怀心血来潮神通, 但有危险, 必有反应。便是以此神通,才能够在淮国公府覆盖南域范围的无限制逐杀令下,只身仗剑,来去自如。
他将这门神通开发到了此境极致,甚至于能够做到压制他人对危险的感知——大凡有生之灵,都有对危险的本能警觉。愈是境界高深,警觉性愈强。这种本能警觉,在战斗中有相当关键的作用。
往往“秋风未动蝉先觉”,可以先于危险临身前,做出反应。
而易胜锋能够将这种警觉抹去,一剑斩过去,对手不觉得危险。往在战斗中,斩杀了对手,对手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剑眉微沉,因为悬在内府穹顶的神通种子,再一次涌上心潮,告知了他危险——自从踏进齐夏战场,这种对危险的提示,就没有停止过。
哪怕是曾经在虞渊砺剑的时候,都没有这里的危险这么密集……毕竟整个齐夏战场上,仅明面上的真君,就有四位。这四位真君彼此对峙,势倾万里河山,随时能够降临毁灭性的危险。
双方投入大军数百万,犬牙交错,厮杀在夏国广袤的国土中。大军,军械,阵法……能够杀死他的危险,不知凡几。
心血来潮的反应,难免频繁。
按照他惯来的行为准则,本是心潮一动,便即远遁的。修行这么多年,从现世各大凶地,到种种天外小世界、诸多危险秘境,便是依靠心血来潮神通,不知避过多少危险。
但今次只能抚平眉头,再一次地调整战斗姿态。
这一次齐夏战场,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杀死姜望的机会……
其人修为进境实在恐怖,黄河之会还只是内府,如今已经外楼四境圆满,道途在握。错过这次,恐怕只能神临再见。
错过这次,他不能无憾成就,姜望能无憾否?
他不知,也不能赌,更不愿再等下去。
等姜望在齐国体系里爬到更高位置,借用齐国的丰富资源一日千里,他如何追赶?更有甚者,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引军赴南斗——倘若异位而处,他肯定是会这样做的。
他的五指慢慢松开,又一根根合拢。
于是万般杂思已尽斩,自此刻一心只看一剑。
对于易胜锋的话语,触悯没有什么反应。
姜望身怀某种预知危险的能力,这情报还是太寅在山海境里获得的。
想到太寅,他不知为何,忽然心有所感,忍不住往涉山方向看了一眼——身在地底,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了?”周雄有些关心的问道。
周氏与触氏世代交好,他与触悯的父亲,也是有些香火情分的。
“没什么。”触悯摇摇头,取出了令旗,握在手中:“我想,这就是我一生中最关键的时刻。”
他摩挲着令旗,补充道:“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在观河台上。”
“你在观河台上,已经拿到了你能拿到的最好成绩。我们都很为你骄傲。”周雄宽声道:“今日想来也不会例外。”
触悯没有再说话,只是五指再一次攥紧。
不会例外的,他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