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他已经释怀的伤口,补刀的是她……
她不敢想,那双惯是温柔笑意的眼眸,凝着她,溢满悲伤绝望时,该是令人何等心碎。
思及此,徐弦月眼眶酸涩,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热泪,大颗大颗滚落面颊。
不敢哭得太大声,还要顾忌着体内的监听,只极力抿着唇,忍着喉间断断续续的呜咽。
“不要,不要……”
徐弦月捂着脑袋,想要强迫自己,中断这个可怕的念想。
便是她有决心绝对不做他人手中之刃,可若是,有一天身不由己,仍然为幕后之人所利用,逼迫身边亲近挚爱陷入绝境,该怎么办。
眼下情形甚至更加糟糕,她牵制的不仅是秦越川,怕是今日之后,又多了一个镇国公府……
若是今生,令他们奔赴苦难的缘由是她……
若是那般,徐弦月湿漉着双眸,决然抬眼:
那倒不如即刻死了来的痛快!
魂销魄散,玉石俱焚!
可也只是一瞬,她又想到爹爹。
若是她有个闪失,爹爹该怎么办。
埋首双臂之间,此刻于秦越川思念,已是浓烈到了顶峰。
她想他。
想见他。
好想当面同他解释一番,一切真的皆非出自她的本愿。
梦中那些画面,宛如钝刀割肉,一片一片,血淋淋平铺并排展放在她的面前。
浓重的忧恐惊惧将她完全裹缠,透骨噬魄,想要移身倒退,却发现身后,竟是已无退路。
偌大的房间,只她一人在门口瑟缩成小小一团,抱着肩膀,止不住的浑身轻颤。
偏偏这时,脑海再度传来声响:[你怎么了?难过成这样?]
[你不是同徐府无甚亲近么?怎么为他们心痛至此?]
[还有,你的舅舅,竟然是镇国公贺薛怀?怎么从来不曾听你说过。]
徐弦月哑着声音,还要分心同她解释道:“我不是,替徐府心痛,我,我是后怕……我一想到若是,当初,我们不曾被除族,今日牢狱的里,怕是,怕是……”
[原来如此。]
如此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这个徐弦月胆小孤僻又怯懦,听闻徐府全族斩首,若有恐慌也是情理之中。
[你舅舅,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徐弦月强打精神,抽噎了一声:“好像,你也不曾问过,这有何好提的。”
“这个舅舅,平日待我凶得很,我不太敢在他面前说话……”
那声音半信半疑:[是么?可我瞧着他待你似是很关切。]
“爹爹在场,总要给爹爹些面子的。”
痛苦挣扎过后,徐弦月抹了抹眼睛,迅速理好了情绪,怀着浓浓鼻音说道:“姐姐,我要继续练习了。”
无论如何,眼下首要的,还是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体掌控权。
徐弦月掌心紧紧捏着腰间玉佩,咬牙在心里暗暗发誓:
她绝对,绝对,不要做第二个徐明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