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将,字冲元,是宋国嘉佑八年癸卯科的状元,其人文武双全,廉洁奉公,深受神宗和哲宗两代皇帝器重,曾官拜兵部侍郎、吏部尚书、尚书左丞、中书侍郎。当年辽国陈兵二十万于代州,遣使索地,大战一触即发。许将奉诏使辽,应答不卑不亢,晓以利害,最终使辽国放弃索地。
“真是世事无常,在下听说老前辈因故辞官,想不到隐居在辽国悬空寺这里。”
“我倒是想隐居,只是不得清闲,住在这里是有要事。”周侗他乡遇到故人后代,甚为宽怀。许贯忠家学渊源,见识不凡,周侗便对他把刚才问燕青的事说了。
许贯忠听了,道:“老前辈可是想仿熙河开边,来个云凉开边?”
“不敢与王韶相公相提并论,只是为王师前驱,受人请托而来。”周侗答到。
许贯忠所说的熙河开边,是宋国神宗皇帝时之事。当时王韶上“平戎三策”,说“欲取西夏,当先复河、湟”。在时任宰相的王安石支持下,熙宁五年五月,由王韶主持熙河开边。当时熙河除汉人外,还有许多吐蕃部族,都依从夏国。因吐蕃崇佛,王韶便招募僧侣游说此地汉人、吐蕃部族为内应,随后大军前出,扎下军寨,徐徐征讨。没几年,吐蕃腹地熙州、河州、青唐落入宋朝手中。有羌人俞龙珂率部属十二万内附,神宗依他的心愿,赐姓包,赐名顺。包顺遂引王韶深入诸部。
王韶以熙州、河州为基础,向西拓展,打下湟州等地,成功招抚吐蕃部落三十余万人,拓地二千余里,建立熙河路。其后宦将李宪和种谔等人经营,剿抚并用,南北拓张,经过元丰年间五路伐夏等战事,最后变成了熙河兰会路,治所兰州,史称熙河开边。到如今,宋朝四大强军中最精锐的西军修筑寨堡,蚕食夏国最后的屏障横山一带,灭夏指日可待。
云州此地属辽、宋交界,此地汉人和室韦、奚人、蒙古诸多部族依从于辽国,但辽国在此地盘剥过重,多有不满。恰好似当年熙河,属宋、夏交界,吐蕃诸部族被夏国欺压,时常反叛,都被夏国镇压。
周侗虽已辞官不做,但心仍在朝堂,便效仿王韶当年招募僧侣深入熙河,联络汉人、吐蕃部族的故智,亲自来此出家,暗地行敌辽之事。只是知易行难,此地汉人并不向宋,偶有部族归心,也是多有反复,进展颇为不顺。
周侗见许贯忠已猜测出自己来此缘由,便不再隐瞒,一一都说了,又问许贯忠有什么好方略。
许贯忠道:“小子初来云州,不过几天,于此地风土、民情、地理、部族知之甚少,只怕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小子通多族语言,加上杀了那克扣犒赏的厢官,无处可投,若蒙前辈不嫌弃,便求托庇小子在悬空寺。小子细细探察,小心谋划,或可查缺补漏,助前辈一臂之力。”
“如此甚好。”周侗听了前几句还有些失望,听了后几句又高兴起来,急忙答应。这等事最怕的是纸上谈兵的书呆子夸夸其谈。许贯忠要真是一上来便给出什么主意,反倒是有问题。自己当初便是有些呆气,待来此处,才发觉步步难行。
“只是此等军国大事,终需朝中有强援,当年若是王韶没有神宗皇帝和‘拗相公’王安石相公举全国之力支持,再好方略终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小可斗胆,不知前辈当初是受何人请托而来?”许贯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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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瞒你,是当今官家初登基时密令河东军所为,因我辞官无事,受兵部一个知事请托,来此尽一分力。此外,我大徒弟卢俊义也联络绿林好汉助我,此次小乙送信便是他派遣来。”周侗道。
那时宋国有四大强军,分别是西军、河东军、河北军、汴京禁军,其中西军与夏国百年争斗,最为精锐;河东群山连绵,常有辽国以及一些部族小股军队入侵,宋国也时不时打过去报复,累战之下,河东军战力也不弱;河北一马平川,是防卫辽国第一线,此地不打则已,一打必是大战。昔年不管是太宗时北伐,还是真宗时辽军南下,皆是极损国力的大仗。自檀渊之盟后,辽宋都轻易不敢在此开战,已有百年太平,因此河北军战力又等而下之;至于汴京禁军,装备最为精良,然而就是没上过战场,反倒被视作绣花枕头。
许贯忠听是天子密令河东军所为,心里大为放心。那时只要没有大乱,灭夏用不了几年,届时西军东进,河东军北上,合围此处更增胜算;至于卢俊义,许贯忠本就是大名府人,早就是如雷贯耳。想到此处,他说道:“前辈虽处江湖之远,仍心忧庙堂,正为小子典范,敢不尽力。”
周侗听了,更加高兴,又说了一些细处,两人只道相见恨晚。
且说一旁燕青,他对这些军国大事,所知甚少,也兴致缺缺,有些昏昏欲睡,但终不好真个睡去,便借口净手到寺中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