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摆摆手,让他坐下,伸手摸着战马的鬃毛,触及脖子下系着的丝带。

“簪袅?”

“是,此战再斩两个敌军首级,就能升为不更了。”

成蟜有些不可思议,回头看去,那人有些拘谨,憨厚地笑着,说道:“升了不更,娃就能免更卒。”

话说着容易,做着可是难如登天。

就这簪袅,恐怕也是九死一生换来的,放在现代军队里,这就是百战老兵,妥妥的兵王。

活着的不更,应该就是普通人一生的巅峰了。

想要迈入大夫,成为贵族,那就需要家中几代人打仗,爵位累积。

就算是困难,也还是有些希望的。

成蟜没理由打消士卒的积极性,鼓励道:“不更再进一步,就是大夫,到那时,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了。”

“不更就值了,到时候我战死后,爵位就能传给娃,娃再打仗,就能做大夫。”

那名簪袅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不知为何,成蟜看着这样的笑容, 觉得心有千斤石,压的他难受。

一个父亲,一个秦兵,为了孩子,为了后代,是抱着必死之心上的战场。

就为了,他眼中那很渺茫,很渺茫的希望。

几代人的努力,就为了成为最底层的贵族。

而这,天下各国,除了秦国,其他的国家,都没有。

就算是有过,也是昙花一现,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就坚持不下去了。

让平民,甚至是曾经的奴隶成为贵族,与自己平起平坐,同室饮乐,那些老贵族们,可不愿意。

成蟜不由得想起了张养浩的那句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公子,能不能请你帮忙?给娃取个名。”

那名簪袅,手已伸进了怀里,摸到了木板和刀片,却是不敢拿出来,害怕惹成蟜不高兴。

成蟜愕然愣住,第一次给人取名,多少有些紧张,他在身上摸来摸去,掏完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有找到笔和纸。

有些怪不好意思道:“把你的刀片借我用用,出门太急,没带纸笔。”

簪袅并不知道什么是纸,那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接触到的,但是他知道成蟜同意了,欣喜掏出刀片和木板,高兴地像个大孩子,“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