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天光打算做得更聪明一点。简单地说,他想诱使元子攸主动离开洛阳,然后自己在洛阳选个皇族宗室当皇帝,这样比尔朱兆在长子那个小地方立的皇帝更名正言顺。。
于是尔朱天光摆出要领兵进洛阳的姿态,跟元子攸说,我跟别人不一样,没啥别的想法,就想见见皇上检讨一下我们家的罪过。同时,他又让部下偷偷密报元子攸,说尔朱天光有企图,他来洛阳肯定没好事,皇上您一定要小心。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元子攸起疑心,不等尔朱天光过去就自己逃出洛阳,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计策倒是很巧妙,奈何元子攸现在大麻烦太多,根本顾不上这点儿小小的威胁。
元子攸本来下了一盘很大的大棋,他在冀州安排了高乾和高敖曹,河东安排了薛修义,河西安排了纥豆陵步藩,授权他们各自召集部族乡曲起兵勤王。他还任命司空杨津为北道大行台,去经略黄河汾河一带,有机会就进攻尔朱氏的根据地;任命中书令魏兰根为河北行台,去经略定州、相州和殷州一带,封堵尔朱氏东出的路线;任命黄门侍郎高道穆为南道大行台,去经略西南一带,作为自己的后方战略缓冲。
只要假以时日等这些力量成长起来,局势的天平就会向朝廷这边倾斜。
但问题是命运没给元子攸这个时间。尔朱氏的动作非常迅速,立了新皇帝之后,北面的尔朱兆和东面的尔朱仲远都已经起兵杀奔洛阳。
尔朱兆虽然离得近,但好在中间有太行天险的阻隔。现在行台源子恭领兵镇守在太行陉的丹河峡谷,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比较起来,尔朱仲远的威胁更直接一点。徐州虽然距离远,但一路都是平原,可以设防的地方不太多。
十一月,元子攸任命车骑将军郑先护为大都督,配合东道行台杨昱一起抵挡尔朱仲远。
郑先护就是当年奉胡太后的命令镇守河桥,却主动放弃抵抗把尔朱荣放进来那位别将。
北面和东面两线作战已经够麻烦的了,西面就只能安抚了。元子攸派朱瑞代表自己去慰问尔朱天光,封尔朱天光为广宗王,让他先在关陇这边呆着,不用来洛阳了。
新皇帝元晔得知消息,担心尔朱天光被元子攸拉拢过去,立刻也派人过去联络,封尔朱天光为陇西王,让他赶紧站队自己这边。
尔朱天光见自己成了两边都在抢的香馍馍,有些飘飘然了,打算先不动手看看形式发展再说。
这时东边尔朱仲远的部队势如破竹,已经攻下了西兖州,活捉刺史王衍,大军继续西进直奔滑台。
滑台是北魏的河南四镇之一,军事位置非常重要。一旦滑台失守,官军就只能退守虎牢关,到时候洛阳就非常危险了。
元子攸见东道行台杨昱挡不住尔朱仲远,赶紧又任命贺拔胜为东征都督,赶去滑台救火。
结果命令下完之后,元子攸突然又想起来前些日子刚任命了郑先护为大都督,这俩都督到时候上下级关系搞不清楚,肯定会乱套。
元子攸到底是跟郑先护关系好一点,他最终决定让郑先护接替杨昱的行台位置,当贺拔胜的领导。
贺拔胜没想太多,受令之后,即刻带领本部人马星夜赶路直奔滑台,傍晚时分赶到滑台城下。
结果到了之后,发现城门是关着的,守兵通知说行台有令,让贺拔胜的部队在城外休息,不得进城。
原来郑先护认为贺拔胜一直在尔朱氏帐下,没理由突然投靠到元子攸这边,搞不好是来卧底的。贺拔胜战斗力太强,搞点儿小动作自己肯定招架不住。安全起见,不能放他进城。
贺拔胜大怒,自己跑了几百里从洛阳赶过来支援,现在人困马乏急需休整一下,结果你连城都不让进?真是岂有此理。
但生气也没办法,滑台城防坚固,硬闯也闯不进去。贺拔胜只好带着部下在城下背风处稍事休息,打算等天亮再去找郑先护理论。
现在已是入冬的天气,夜里温度很低。贺拔胜的部队急着赶路,没带太多给养和御寒的装备,夜里冻得哆哆嗦嗦,根本没法休息。大家纷纷找贺拔胜抱怨。
贺拔胜心里的火也越来越大,心说郑先护你等着,看我明天怎么跟你算账。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结果没等贺拔胜进城,尔朱仲远的部队就打过来了。
贺拔胜这边的人冻了一夜,很多人连马都上不去,人数又太少,根本没办法抵挡尔朱仲远的大军。滑台城里的郑先护依旧紧闭城门,完全没有出兵救援或掩护他们进城的意思。
大丈夫死则死尔,但这种情况下死了算啥?本来一腔热血想报效朝廷,现在朝廷居然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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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拔胜一怒之下,不打了,领着部队直接投降。
大家本来都很熟,投降了就还是好同志,尔朱仲远很高兴,命人好好招待贺拔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