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不舒服,一大勺盐全抖进了菜里,“干嘛呀?”
声音那么大,呛火药了。
言罢,门哐地一下被砸开,笛飞声拎着个什么,大踏步进来。
“你自己看。”
刹那间,李莲花撂了锅铲,方多病瞪圆眼睛,狐狸精摇起尾巴来。
谁都没有说话,楼里静得可怕。
只有柴火的噼啪声,以及菜的滋滋声。
直到笛飞声将手里的一团白扔下去,那团白踉跄一下站住,干笑着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
方多病盯着他,大为吃惊,“你,你怎么来了,怎么来的,还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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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顾了一下楼,听得笛飞声无波无澜道。
“狗窝。”
李莲花气结不能言,叉了好半晌腰,才指着那团白,平静而又怒气沸盈地开口。
“你行,你可以!”
那团白不是别人,正是十岁的他自己。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以前那么能屈能伸呢!
李相夷是昨天晚上收拾的包裹,趁着师父师娘熟睡了,溜下的云隐山。
下到杨柳坡时,三人一狗早躺下了,他蹑手蹑脚地,蜷进了狗窝里。
关上小门,再把垫下头的茅草往上扯一点,挡一挡小窗。
他早就发现了,狐狸精不爱睡那儿。
所以,里面还算干净,也没人会时刻关注一个空的狗窝。
再说了,大家都以为他回云隐山了,谁会无端想过来呢?
当然,他还是警惕,一动不动地待在里面,饭也没敢吃,就怕被察觉。
好在运气不错,整个白天都安然度过。
一来是楼车行进时,咯吱咯吱地磨着木板响;二来是后边下起了大雨,哗啦啦又是一片响。
唯一不好的,就是空间小了点,腿都麻了。
就在刚刚,他活动了下脚,并拆了个纸包,打算吃点东西,就被发现了。
笛飞声二话不说,把他拎了出来,手法甚是粗鲁。
然后……然后就被告状了。
他目光瑟缩着,不大敢看李莲花。
那不动声色的表情,简直可怕得无以复加。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人里,他就是怕李莲花,明明看起来是最最温和的。
楼里又静默片刻,他视线调转向方多病——这个最好说话。
方多病竖了下脊背,扫眼李莲花,又咳了声,才小心翼翼地打起圆场来。
“那个,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李相夷放下包裹,“额”了一声,“你们不是要去京城吗,我听见了。”
“我还没去过京城呢,我也想去。”
他说完,一时没人搭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主要是也不知道回什么。
方多病倒是想比个大拇指,再同李莲花讲,“你小时候挺能的。”
这个年纪,有说走就走的勇气,就因为一个简单的“想”字。
但他是万万没这个胆的,瞧李莲花神色就知道了。
见没一个人说话,李相夷自顾自道,“放心好了,捎我到京城就行。”
“你们做你们的生意,我逛我的,逛完我就回去了。”
“回去不是问题,大不了我可以雇一个镖局送我。”
“莲花楼我也不会白吃白住的,诺,我有银子。”
说着,他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撑开,里面还真有不少银子。
见状,李莲花走过去,掂了掂,终于再度开口,“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别是偷拿师父师娘的,那他就要略通一点拳脚了。
“别人打赌得来的。”李相夷道。
“别人打赌,你为什么会得?”笛飞声问。
这其中逻辑,实在不通。
李相夷坐到长条凳上,颇为得意。
“我跟南宫弦月比武,他的小弟每次都打赌,赌我几招之内能赢他。”
“他们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是每个人押的纸条,还有银子。”
他翘起眉梢,“我也押了。”
方多病了然,“怪不得。”
李相夷是未来的天下第一,想几招赢就几招赢,当然赌无遗策。
李莲花顺着那话,回忆涌入脑海,攥起的拳头松下去。
可气不是那么好消的,他想起什么,又问,“你师父师娘知道吗?”
这才是真正苦恼的,这小子莫名其妙不见了,师父师娘不得急死,真是个不省事的。
李相夷心比天宽,“放心好了,我留信了的,他们这会肯定早看见了,知道我跟着你们,也知道我去哪儿。”
得,还挺周全。
李莲花一时无言以对。
李相夷以为十有八九稳了,道,“我能跟你们去京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