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和你不共戴天

小主,

李莲花不理。

他便眼神求助另外两个人。

方多病乐开怀地笑,磕着瓜子对笛飞声道,“诶,你说这一个小狐狸,一个老狐狸,谁会被谁先气死?”

笛飞声跟他一样在看戏,就是持重些,似笑非笑地摇头,“不知道。”

这时,小狐狸又狠狠跺了下脚,“李莲花,我和你不共戴天!”

高马尾随着动作糊到前面脸上,发尾扎眼。

连头发都欺负人,他气鼓鼓地甩回去,原地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轮番洗过澡后,一行人睡下了。

二楼飘过雨,今天是没法住了,方多病和笛飞声就在一楼打地铺。

李相夷人小,不占位置,跟李莲花挤在一张床上。

睡着睡着,李莲花就发现这觉是越睡越凉。

开始是脚,慢慢是小半边身子,到后面,是通身的冷。

他一摸,敢情是没盖被子。

被子呢,他陡然惊醒,发现全给李相夷那小子卷去了。

卷的形状还不一般,活似个茧。

他扯了扯,竟扯不动。

遂拍拍人,“醒一醒。”

李相夷沉在暖烘烘的梦乡里,纹丝不动。

行……他心下冒出丝丝愠气来。

遂坐起来,手垂在膝上,平复心情。

无了大师说得对,人贵在修行,“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坐亦禅,行亦禅……”

修了老半天,平心静气没修成,倒是修得个喷嚏。

他走下床,跨过地上四仰八叉的方多病,还有板板正正的笛飞声,把柜子里的白裘薅出来,还随便翻了几件外袍。

然后抱到床上,叠在一起盖好,方不冷了。

他继续睡,边睡边念着,明天进了城得再买床被子,用李相夷的钱……

翌日清晨,云销雨霁。

莲花楼下了山道,走官道进入平州城。

他们稍停了停,李莲花雇了个信客,让送两封信,一封送去南宫府,好让南宫弦月把另一封送到云隐山。

信中交代了李相夷的行踪,以及所作所为,并让师父师娘放心云云。

寄完,就上铺子买了床棉被,让李相夷搬回楼里去。

如此,才又往北上去。

等行至京城,已是十来天后了,日子到了十一月初九。

此时的北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屋瓦檐舍,街头巷道,四下皆覆着厚厚的雪。

朔风低吼着,吹得雨链和护花铃泠泠作响,又抖落下积攒的轻柔雪粒来。

因京中建筑格调不同,高低相间,恢弘与精巧并存,连带着风和雪也错落别致起来。

入城时是下午,他们把莲花楼停在城西的一片空地上,打算住到客栈去。

一来是楼板薄而多缝,不防风。

二来是他们挑了一家特殊的客栈。

这正合李相夷的意,如此,就不用待在莲花楼,给李莲花打杂了。

锁好门,他们并排走着,往那家客栈去。

长街熙攘,雪落惊鸿影。

四人都穿着厚衣服,领子袖口裹着绒绒的毛边。

形制无甚差别,感觉却各有千秋。

笛飞声的是灰黑色毛边,配上那张锐利冷毅的脸,好似威名赫赫的孤狼,立在风雪交加的峭崖上。

其余三人都是白色,又白如春兰秋菊。

方多病看起来玲珑精雅,却是大气不足,显而易见的,一股琴棋书画的富家公子气,优裕自如。

李莲花则是出尘不染的清雅,花苞髻上没有簪竹木,而是那根白针松枝银簪,两两呼应,相得益彰。

雅中透着松柏的傲骨,加上十年来悠游自得,又不乏慵懒从容。

组合起来,格外地和谐舒坦。

李相夷说来也是雅的,但不是被柴米油盐的生活浸润出来的,而是讲究与意气的融通。

又因为年纪小,脸上挂着稚气,倒透出些许的可爱来。

李莲花还给他扣了顶毛毡帽,活脱脱的一个雪团子。

白袄上又系了红绸带,张扬地透出几分明艳来,似茫茫雪里的一枝梅。

狐狸精也穿了件袄子,只头脚和尾巴露出来。

袄子同短而柔的狗毛一个颜色,只两头的绒毛是白的,瞅着暖而俏皮。

走了一小会,几人的肩头就压了层雪。

天是真冷,却冷不了大熙第一城的繁华热闹。

交错纵横的长街张灯结彩,人来人往。

各种馆子铺子鳞次栉比,叫卖声不绝于耳。

现下卖得最多的,要属花灯。

几乎是三步一贩夫,五步一灯铺。

“今日又不是元宵,为何这么多卖灯的?”笛飞声略有疑惑。

“十一月初九,”李莲花回道,“永福灯会。”

“永福灯会?”笛飞声没听过。

“还是让见多识广的本少爷告诉你吧,”方多病晃着不存在的尾巴,“当初本少爷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可是经历过好多次呢。”

“这永福灯会,是百年前熙成帝定下的。”他侃侃而谈,“用以祈求国泰民安,福运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