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和你不共戴天

小主,

“之所以定在十一月初九,是因为那是大熙一统南北的日子。”

这个笛飞声知道,百年前,大熙的版图还没有如今这样广大。

当是时,北方由大熙占据,南方是十六邦国,其中国土最大,势力最强的,就是南胤。

到了熙成帝,胸中有开疆拓土,召八方拜服之志,遂御驾亲征,灭了南部十六邦,自此南北同流。

他立于城楼之上,俯瞰自己创造的四海归一之盛世,心中感慨万千,希望这盛世能永恒地存续下去。

于是,就在京中设了永福灯会,让万民共贺。

听罢,李莲花脑中莫名涌现出一句话。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他顺了下袖口,道,“听说到了晚上,极乐坊那边会有千灯齐放之景,不如,就由你带我们去瞧一瞧,如何?”

说起来,他年少时,也曾有前去一览芳华的愿景。

然而四顾门太忙,浮生半日闲都难偷到,遂搁置了一年又一年。

后来,十年光景耗费在生计和寻人上,竟是自昙花会后,从未到过京城了。

等四季流转,十年散尽,再去到京城,无论是人,还是时间,通通都对不上。

如今不管是少时浮华也好,阴谋算计也罢,一切都随风远去了。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偶尔出去看看热闹,再好没有了。

方多病拍拍胸脯,“放心好了,到时候我领队,你们跟着本少爷走,保管让你们大饱眼福。”

说着说着,李莲花发觉件事,“李相夷呢?”

刚他们在唱灯会,居然不见那小子凑热闹。

笛飞声目光一锁,微抬了下下巴,“在那儿。”

前方十来米远的地方,李相夷正在买糖画。

他买了四个,得了五个。

第五个是老板娘送的,不要银子,就是掐了把他脸。

他下意识避开,但老板娘已经掐完了,笑盈盈地。

买完,他正要往回走,李莲花他们已经过来了。

他把糖人分了,“这个你的,这个你的,这个你的。”

笛飞声的是一匹狼,方多病的是一条狗,李莲花的是一只狐狸。

他自己有两个,一个跟李莲花一样,一个是送的“福”字。

不过,笛飞声并不想要,那种甜腻腻又幼稚的东西,拿在手里,实在是奇也怪哉。

就是李相夷搪得太快,他一下子没来得及拒绝。

遂侧头扫李莲花和方多病。

方多病已经吃起来了,全不在意他。

李莲花倒是没吃,眸光落了又收,似乎陷在深深的迟疑中,也没有留心他。

他只好递还给李相夷,“拿回去。”

李相夷“啊”了一声,“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吃不惯。”笛飞声道。

李相夷有些失落地伸出手。

就在要碰到的那一刻,方多病开口道,“阿飞,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

闻言,李莲花附和道,“是啊,试试吧试试吧。”

那神色语气,就像在采莲庄,最开始撺掇笛飞声穿嫁衣一模一样。

当然,笛大盟主果断推掉了。

但这糖画与嫁衣不同,属于可以一脚跨过去的坎。

他趁着人流稀少时,局促地咬了一口。

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坏,挺甜的。

甜得就像从笛家堡成功逃出来的那一天,第一次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怪不得李莲花情有独钟。

李莲花见他吃了,也跟着咬了口。

这下,没有人会笑话他了。

李相夷见所有人都吃了,眉目上了点喜色。

一行人继续往那家客栈去。

一路上,李相夷对什么都好奇,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要,还专挑贵的买。

李莲花不禁想起了阿娩说过的话,“他还很会花钱。”

的确如此。

他们三个走在后头,俨然成了李相夷的拎货郎。

李莲花随他去,等囊中羞涩,自有他苦的时候。

方多病倒劝诫了一句,“你再这么花下去,银子要不了多久可就没了。”

他初入江湖时,就是这么没的,以至于被各大老板赶过无数次。

最后走投无路,穷得只能去莲花楼蹭吃蹭住,偏偏最初的时候,李莲花还极其冷漠。

李相夷只当王八念经,哼道,“徒弟管师父,大逆不道!”

方多病又忿又恼,“谁是你徒弟了?话可不能乱说。”

“云隐山的时候,那三声什么,我可都兑过赌约了。”

李莲花和笛飞声双双瞟他,“什么时候?”

方多病意识到说漏了,赶紧捂住嘴。

李相夷很想告诉他们,可一想到那天自己在哭鼻子,便把话咽回去了。

虽无人应答,李莲花和笛飞声却是了然了。

就是可惜了,没听见。

不知不觉中,四人一狗便来到了那家客栈。

高高的匾额上刻着三个大字——药膳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