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云隐山待着,怎跑这里来了?
还和主上如此亲近。
他瞧见他扯着李莲花,踮脚附耳问了什么,就是听不见。
李相夷问的是,“他谁啊,你之前出去见的,就是他吗?”
李莲花随意诌道,“祝姑娘的朋友啊,介绍了我给他治病。”
“什么病?”
李莲花点点太阳穴,“这儿有点问题。”
李相夷“噢”了一声,“那他找错人了。”
他也戳下自己太阳穴,“你万一给他治得更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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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掐下他腮帮,看似生气,实则没有真生气。
李相夷捂下脸,走开了。
封磬望着那道远去的小小背影,不禁万分后悔,把赤毒蜂弄给单孤刀了。
不止赤毒蜂,还有一众七七八八伤人不害命的玩意。
主上要是知晓自己助纣为虐,岂非要打杀了自己。
他想起祝云华对李莲花的描述,光是信手一刀,就给姓崔的钉进了岩石里去。
一时间,脊骨凉了凉。
还是快些下山,将单孤刀处理了,将功折过的好。
他如是斟酌。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下了山。
祝云华将人送到思风崖。
临风崖那条路是官府上来的路,她已经切了,换了条。
人走前,她说了个自己的疑问。
“你知道我体内的问天痋,对李相夷如何吗?”
“如何?”封磬不明所以。
“有感应,”祝云华仰看高山之上,“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什么意思?”封磬凝眉。
“从我出生起,问天痋便在我体内了。”祝云华娓娓道。
“有记忆以来,它从未出过错。”
“可是接二连三地,在李相夷身上出现错误,这就很可疑了。”
“你知道主上同我说什么吗?”她看着封磬。
“他说,李相夷是友人之子。”
可是,封磬的到来,让她否定了这一点。
李相夷分明是那个西贝货的师弟,云隐山漆木山之徒。
而这小徒弟,是漆木山在街头同西贝货一起捡回去的,多半是个无父无母的。
主上又说,带出来玩,要不了多久就送回去。
按照平常的理解,那个送回去,不就是送回父母家去么。
矛盾,实在矛盾得很。
若依此去问李莲花,想必会再被糊弄过去。
所以,还是告诉封磬,一起查查为好。
说到这里,封磬也若有所思起来。
“你是说,主上在撒谎?”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李相夷又与我们无甚关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某些人脑子还不会拐弯。
祝云华简直服了。
她花了十二分的耐心,才忍住没发飙。
“你难道忘了主上说什么了吗?”
“他那两个侄儿,一个十六,一个十岁,李相夷不就十岁么,还都姓李。”
“可,”封磬疑惑,“两人不都去世了吗?”
祝云华重重叹了口气,反问道,“我现在说你死了,你信吗?”
封磬一恼。
欲回击什么,又很快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一会后,他幡然醒悟,“李相夷就是主上的侄儿,就是李文修之二子。”
“主上无复国之意,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侄儿卷进去。”
“正是此番缘故,他诓了我们!”
思及此,他一捶手,又是痛心疾首,“我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祝云华翻了个大白眼。
“什么都给你想到,万圣道也不会弄出这等笑话来了。”
侍奉一个假货六年,说出去真不怕人笑掉大牙。
好的是,还好她不知道,那个空忙一场气结而死的封磬,错奉的是整整二十六年,还联合角丽谯,用一杯碧茶,将江湖的千古神话拉了下来。
封磬自知理亏,忏愧拱手,“多谢祝大庄主提点。”
祝云华难得听见狗嘴里吐象牙,唇角挤出一丝笑,“你知道就好。”
顿了会,她有些怅然,又坚定地开口。
“就算主上无复国之意,未来的李相夷也没有,他们也终究是我南胤之主,总归要留意着的。”
“封磬,”她庄肃道,“萱公主广泽之恩,莫要忘了。”
若非她请旨远嫁和亲,大熙的铁蹄怕是要提早踏平南胤。
那样,他们祝家,还有风家,以及一众南胤子民,根本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用来收敛家资,躲避战祸。
这闲云山庄,就是萱公主和亲后,祝氏领头,迁居至此来的。
里面不止有祝家、风家子孙,还有很多逃难的南胤子民。
他们藏匿在此,长达一二十年之久。
直到外面的世界慢慢和平安定,大家出去谋生,各奔东西,庄内才渐渐萧索下去。
就连祝氏后人,也离散而去,百年后,余下零星几号人,还有偌大的空屋。
封磬颔首,“自不敢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