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不过十余昼夜,可对于唐墨和黎未曦,他们已在不死松的记忆中不知度过了多漫长的岁月。
或者说,在这记忆的世界中,并不受时间的刻度丈量。
最初,只见四下一片混沌,上无苍穹下无大地。
他们如在虚无深邃的无形海洋中沉溺,又仿佛被关进漆黑密闭的匣子里。
当时唐墨还以为不死松也如返魂树般有内部空间,可所有术法都失了效,除了彼此,他们感应不到任何事物,亦无任何脱身之策。
但他们没有慌乱,而随后他们见证了第一缕光——虚化划分出天地,此间世界鸿蒙初开。
那是语言根本无从形容的绝景,任何宏伟瑰丽的修饰在它面前都过分单薄苍白。
他们在不死松的记忆中,目睹此世界的诞生……
随后神木降世,最初的生命在大地与潮水中萌芽,代代繁衍进化……
时间在此失去了意义,唐墨和未曦只觉仿佛不过几息间,生命便进化数代。
从水中第一个生命的生长,到人类在雷霆后拾起第一株火种……
他们见证凡世石器时代部落的繁衍与斗争,也见证最早的三界——神木孕育的上古巨兽,吐纳灵气魔气,盘踞大陆,繁衍生息。
又见世间第一批来到三界的人,犹如诗文中误入桃花源的震撼。
于是三界有了最初的修士,代代与凡世隔绝,在此扎根。
正如石器时代,身披毛皮、刀耕火种的部族,要为存活与果腹拿起石矛,对准凶猛的巨象与虎豹;
三界最早的修士,亦要摸索陌生的力量与修炼方式,在早已掌握灵气魔气的兽群中求存。
不断发展,凡世与三界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各有悲哀与精彩。
传承,或许便是生命的本能与意义。
那时唐墨和未曦如三界的幽灵,他们可以在极高的视角纵观天地,亦能行走与潜游,去观测每个细枝末节。
世界一览无余,而所有生命都注意不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亦然改变不了分毫。
唐墨和黎未曦是神魂在不死松的记忆世界中,连瞳都无法跟来,她仍在被血珀封存的躯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