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祺去信道:“老师不知,干爹自幼便十分崇尚文学一道,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小小年纪家中逢了大难,迫不得已进宫……”
“……宫中险恶想必老师也早有体会,为了活下去,他实在是……虽恶名在外,可干爹他始终身在曹营心在汉……”
诉了足足五页纸的苦,把祁德福前半生道了个七七八八,祁祺也没给他洗白,只是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的,没办法,实在没办法,现在祁德福已经有了洗白之意,他不否认自己的错,只是,他真的想做个好人……
众所周知,这种洗白桥段是人民喜闻乐见的,站在受害者角度祁祺无法接受,站在亲属任务者角度,只要能活着,管他的要不要脸。
“……干爹他不求天下人原谅,听闻老师现在的善举,为自己的前半生痛哭多日,现如今只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只希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也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恕罪。”
祁祺苦思冥想,还把自己为数不多记忆的两句诗写上去了。
陈典籍和原不屈可给感动坏了,心道原来太监中也有好人,没想到祁德福表面看着不行,实际心里竟然如此深明大义!
瞧瞧!瞧瞧!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这得是什么思想,什么精神才能作出来的诗啊?!一个识字不多的老太监都能作出这等诗,可见他的诚心实意,罪孽的苦海无涯,只有道德高尚才能回头是岸啊!
立即回了感谢信来,为学子们真心道谢。
三年,祁祺断断续续寄过去了差不多五千两银子,表面这都是从贪官那里所得,而洛阳书院那边,也给祁德福寄来一个荣誉先生的称号……
于是祁祺又寄了两千两过去,表面是自己捐的,又给自己也弄了一个。
其实这些银子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了……
祁祺银子花的大头还在江南,借支援老家名义,祁祺让祁德福用暗地里的路子养了五十个私兵,屯了点粮食什么的,不敢养多,太显眼,只让他们吃饱,练的比十分壮实,好几个能打五个那种,还暗地里买卖甲胄和武器,训练也花费不小,还偷偷把宫里武师教的训练方法抄了几份过去。
祁德福不知道他在搞个什么,把隐私安全做到了极致,暗地里抱着钱匣子叹气,任着他败家,而且越来越败,因为祁祺不许他在往手底下的膳房贪钱了……
祁祺做完这些事,也抱着自己仅剩一千的私房钱和一堆珠宝首饰叹气。
小主,
九皇子近两年是越抠了,金银是没有的,像玉啊什么的宝贝倒是不少,可乱世谁敢拿这些宝贝往外面还钱啊,不得被抢劫,被黑吃黑,被斩草除根?
祁祺也知道他私底下也养兵……不过现在这世道,谁有点本事的不养兵,皇帝以为最多像前几朝一样,乱兵加以利诱,大城打压两分也就是,可他忘了他的兵马已经不服他了,他又老又多疑的,可讨人嫌了,国将亡,人人都知道自保。
人人能跑,皇子不能,九皇子的用功祁祺看在眼里,十分无奈。
这趟出门他也是为调查江南一带私盐横行的事而来。
盐,人类生存的必备品。
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盐之外,百姓都能自己创造,可唯独盐是不行的,人不吃饭不喝水还能撑几顿,没有盐,人体没有钠离子来源,病症是缓慢的,但没有力气确实实实在在立刻就会发生的。
盐是国家掌控的物资,百姓们只要不是茹毛饮血之辈,就必须拿钱来买盐,在一些偏远点的地区,盐都是当货币来使用的。
穷人吃最杂质最多,苦涩的下等青盐,富人吃上好的细盐,可官盐价格昂贵,如今乱世,百姓落草为寇的居多,陆地官道都敢打劫,现如今各地之间连接的驿站,除了都城之外几乎全废了,没有官兵的护送,草寇们什么都敢做。
贵族商队等日常出行没有家兵和护卫,镖局护送的话是万万不敢出远门的。
大地方还好,小地方没有了商队就断盐,可盐是必不可能断的,私盐贩子应运而生,比官盐便宜的价格,又是实实在在能供应上的——就算是强盗,也是需要盐的,就算犯法,百姓们不买也得买。
官府想打击也不可能制止这么多人的发财路,只要有利润,商人们是什么都敢干的,而且说不定谁打谁,派出去的兵死了一队又一队,且开采盐的地方就那么些,都被国家把守着,能流出去,这其中问题显而易见。
难难难,越想越难,祁祺还什么都做不了,最多买些救济粮散出去,又差人告诉这些难民幽州是可以去的地方。
除此之外,祁祺没有穿越神技,文不能武不得,有个统统还不能用——等等,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没用啊!难怪来炮灰组。
祁祺:……(●—●)……
近两年四皇子在户部混的是越发如鱼得水,嘴上说着没钱,可眼里的野心和朝廷上对弟弟的暗暗打压是实打实的。
说他在这其中没掺和一手也没人信,这也是九皇子迫切入朝的原因,没入朝,始终算不得是一个大人,头上两个哥哥可都是渐渐打造起自己的班底了,他手中如今却只有小猫两三只。
太傅那帮子文臣实力有限,还有部分来投靠的沽名钓誉之辈,倒是前太子妃的忠勇侯一脉勉强能抵上,忠勇侯老侯爷任的护卫都城的御林军统领,世子闻曜在兵部任职,包括家族其余自子弟,御林军子弟多是朝廷官员里有能力的子弟,也负责御前护卫一职。
自太子死后,这队伍中间出现裂缝,如今也不是五百年前密不透风的军队了,能把握在手里的亲信只有区区三万。
而且老侯爷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的副统领虽是中立派,可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就会支持谁。
九皇子的处境,看似是如日中天的嫡子,实则已经在走下坡路。
这一次查私盐一事,既是为在大臣面前证明自己,也是为了打击四皇子一番。
江南向来是富庶之地,又是为数不多的的多人大省,既然到了这里,四皇子一定会有所行动。
两人明面上作正常出游状在城中肆意游玩了几日,私底下又易容调查。
玩乐,祁祺是必去的,调查,九皇子是不怎么带的,他更常带暗卫私兵去干这些事儿,因为祁祺的功夫不好,至今只习的简单拳脚。
而且……祁祺少年身形虽挺拔匀称,十分漂亮,但他实在不适合这种细致的行动,手脚十分不灵活,堪称凤仪宫唯一一位职业技能五十分,啥也不会,干啥啥一般的大太监。
九皇子怕他出去时候跑不过那些杀手,被人一刀攮死了。
祁祺:……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山庄就在外头的省城边上,为了打草惊蛇,九皇子晚上还是要回来睡的。
于是每每到了夜里,祁祺刚入眠不久,被子就被人掀开来,钻进一个浑身冷冰冰的人抱他。
没错,祁祺这些年都是和九皇子一起睡的……倒也没什么缘由,唯习惯二字足以解释。
毕竟谁能不喜欢一个香香软软还会哄睡的抱枕?阳光青草味的机器人,味道嘎嘎板正。
九皇子倒也尝试过自己睡,只大概是把祁祺当抱枕习惯了,晚上不抱点什么东西就不习惯,好在他晚上不让人伺候,暗十一这两年嘴严,没说出去,冬梅几个只以为祁祺睡在小榻上,不知道他还和九皇子一起睡……
又一次从梦里惊醒的祁祺很生气。
祁祺暗示道:“天热了,殿下,我看咱们该分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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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这两年身高突变,已经比祁祺高了,有力的大腿往祁祺两腿上一搭再一收,头搭在祁祺脑袋上,手臂也搭在了祁祺身上,像抱玩偶娃娃一样,这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姿势。
可恶,祁祺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姿势真的很怪!而且九皇子真的开始发育了,每天早上祁祺都很尴尬!
他身上带点安神香的味道,声音里透着疲惫:“怎么了。”
祁祺碎碎念:“分床分床分床分床……”
九皇子伸手把祁祺嘴巴捏了起来:“很累,睡吧。”
祁祺要闹了。
“不是想出去看看?明天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祁祺不闹了:“那我们睡觉觉~”
晚上,祁祺做了个梦,梦里他和狂徒正亲的你来我往,死去活来,没想到就这时,一根金箍棒把假山敲开,天光大盛,外头一群宫女太监怒气冲冲的看着祁祺和那个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