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迁言辞中提及的行人,并不是路上行走之人,而是九卿之一大鸿胪之下的属官,大鸿胪也称典客、大行令,负责礼宾事务。
受命在城外接待、安置刘库仁随行部众的行人有两位,都是原籍河东的士人,一个是郝稚,出自太原郝氏,与鸿胪丞郝晷、清河相郝略为同族。另一个,则是出身河东裴氏的裴慬,西晋末年,这一支裴氏入凉州避乱,前凉灭亡后,裴慬与叔父裴诜将家小迁回河东,居于解县洗马川,并在前秦入仕。
因关中连年天旱,苻坚下令修治水利,作为缓解、应对,泾水渠刚大致修成,人员、物资的征发、调度,可以说是自王猛改革以来,对前秦基层官员组织能力的又一次考验。
而刘库仁赶在此时入觐,自发响应修渠的百姓正陆续返家,一路上秩序井然的情形对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再生不起与前秦为敌的心思。
当初在悦跋城附近的石子岭,刘库仁以逸待劳,占据先机和兵力优势,却被邓羌、范俱难等人合击打的大败,那并非是战略上的失误,而是在阵线接触后,难以对麾下各部形成有效的指挥,因此他在亲眼看到前秦的底层组织调配后,对比之下体会更加深刻。
“许公,秦主以外藩侯王之礼待我,令人深感厚遇,恨不能肝脑涂地以报,可代国初定,今次远来,盛乐虽有燕公留守主持,仍不免忧思,还请为我分说长安详细,以期早日北还。”
为表隆重,迎接团将刘库仁从厨城门引入,厨城门连通直道,位于长安城北正中,可入城后却向东绕了回去,最终仍安置在平朔门内的来宾馆,一番寒暄将使者送走后,他顾不得一路上的风尘仆仆,迫不及待的问策于许谦。
迎接的几人里,赵迁是受降代国时的旧相识,赵整是代表苻坚的亲信近臣,许谦则是近来受到看重的代国降臣,这样的安排都是为了让刘库仁宽心,可这并不能让他完全打消顾虑。
“君侯但可安卧,静心坐待,旬月之内,必有佳音。”
春夏交接之际,高句丽、新罗遣使朝觐长安,既是朝贺、贸易,也是请前秦居中调和,使海东三国达成停战,而许谦已主动请缨前往幽州传诏,作为脱身之策,只因迁就正在休整的高句丽、新罗联合使团,加上避过暑热,才约定在入秋时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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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有何缘故?”
刘库仁看许谦一脸从容,心中也安定不少,反而被其勾动好奇之心。
“凉州张天锡降秦,不久,晋廷遣中书王寻之入荆州,为监军使者。君侯道途跋涉,有所不知,半月前,桓豁上表,请以部将毛穆之、朱序分监沔、汉军事,并镇守襄阳。”
许谦身在长安,近来又极受苻坚看重,常伴左右以备顾问,消息十分灵通,而因为身在襄阳的释道安,江左但有风吹草动,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长安,而许谦本就是顶级谋士,结合这些佐证,对天下大事走向的判断,可以说是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