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库仁的脑子没能转过弯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以我之见,桓朗子必是命不久矣,而秦主早有混一天下之心,若趁机向南用兵,为保北疆无事,君侯自可无恙。”
见刘库仁仍是一脸的费解,许谦不再多说,直截了当的道出判断。
“果真如此?”
刘库仁惊喜万分,但眉眼之间转瞬过后重现忧色,而他心中所忧,许谦一眼就已洞彻。
去岁冬末,苻登、窦冲奉命去乞伏部传诏,曾受封南单于的乞伏司繁随即在部中暴亡,而在这之前,乞伏司繁率部降附后,被留居在长安两年。
这是刚刚掌握代国大权的刘库仁所无法接受的,离开盛乐入觐长安,他就已经冒了天大的风险,真要是滞留在长安,几年后再回去,尚处在部落联盟制度下的代国也就没他的位置了。
刘库仁入觐长安,不光风险大,收益也同样巨大,做出这个决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并不全然出于燕凤、许谦的建议。
在心理上,刘库仁也早有准备,可一路上随着越来越接近长安,他的心境也在不停的变化,如今身处前秦统治最核心之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说是毫无畏惧,那纯属说瞎话。
“君侯且在馆舍将息待诏,余事数日之内,莫氏便可探知。”
长安此时是中原有数的贸易大都市之一,刘库仁此行还打着朝贡名义,进行避税贸易,而为他打理这一摊事务的人,就是世居雁门繁畦,代代经商以致家资巨万的莫显。
莫显并非汉人,而是鲜卑莫那娄氏,但汉化较深,他的父亲莫含,早在刘琨任并州刺史时,就被征辟为州中从事,专门打理边塞夷狄相关的事务。
刘琨为坚守晋阳,与拓跋猗卢结为兄弟,引以为援,为其请封为代王,这几桩事都有莫含从中奔走联络,后来拓跋猗卢向刘琨索求句注陉以北之地时,还求取莫含到国中担任属官。
莫含起初并不情愿,在刘琨以为晋效力、抗击胡寇的大义劝说下,才答应入代国任官,官至左将军、关中侯,举族在桑乾川以南筑垒聚居,世人称为莫含壁,因位于新平城以南,莫那娄氏也因此成为代国南都的镇戍部族之一。
拓跋什翼犍时期,莫含之子莫显被任为左常侍,时常参与军国大事,还与外戚乌桓王氏、世典畜牧的鲜卑庾氏,并为国中巨富,王氏、庾氏的豪富,来自与拓跋氏的亲近关系所带来的权力,而莫那娄氏则是世代掌握边塞贸易,千丝万缕的牵扯,迫使历任掌权者都不得不重视,与经营草原商路的辽东安氏也一向有着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