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活着,日子一天天还得要过,京城内外甚至整个大明都已经进入了乱而有序的紧张工作当中。平头百姓中没有多少人会真正关心才被他们叩拜的正统皇帝“北狩”状况,更关心的是朝廷每天布告消息中那些给工钱的招工信息、收购物品及摊派徭役的消息。
九月初一,大清早开始就陆续有官府布告张贴出来。有识字的站据了有利位置,摇头晃脑诵读着布告内容,旁人陪着笑脸求着解说一二。
“朝廷布告这是要给犯人减罪免罚,凡有两位以上身世清白的保人作保,犯人可出狱为朝廷运送粮草。都知道通州大仓吧?大仓存了很多粮食,够京师军民食用一年半载的,这达贼要是抢夺了粮草我京师就危险了。”一个识字的给旁人解释着布告内容。
“是是是,先生说的是。可是为啥达贼抢了粮草还不走呢?抢了人家东西不是要跑吗?”一个老实巴交的百姓问道。
“哎~这就不懂了吧?听我跟你们说啊!”这位眼中充满了优越感开始摆起了道道:“前者北征大军尽没,知道啥是尽没吗?”
“知道知道,都听说了,连皇帝都给人抓走了。”
“说什么呢?!”旁边一群差吏走过,高声喝斥道,吓着众人脖子一缩。好在差吏没有追究的意思,恶狠狠瞪了几人后转身离开了。
于是众人左右看看没有风险继续侃起了大山:“这好比前朝大宋,金人攻打东京汴梁时夺下了供给汴梁城的官仓。大宋朝军民无所食,而金人就食于宋,围困宋京后逼降了大宋。”
“喔,朝廷这是要把粮仓搬空了,通州那地没有京师城墙,粮食搬进来了达子就抢不到粮食了,没有粮食他们就只能抢别的了。”
“嗨,还抢什么别的,现在冷不冷?也不看看几月了,他们抢不到粮食就只能早些赶回去吃自家牛羊,不然就得饿死在我们城墙下了!”
“哦~”
这位解读布告的正享受着一群人的羡慕、恭维,旁边一位家人找过来给拖了出去。
“且快些家去,邻家那个犯了事的小子,家里出两贯钱找你给做保人,两贯钱哪!”说着,两人快步走远……
左顺门旁殿内,对于朱祁钰提出的粮草解决方案众人一脸不可置信。
“陛下,通州大仓存粮数百万,非止千百人旬日可尽,不若依江南周巡抚所言,以通州大仓所囤粮食充京城百官并官军俸?、赏赐,由百官自行往通州领取。”
“陛下,臣以为兵部于侍郎所言甚是,命来京护卫各官军先往通州取粮来京便是。”
“陛下,仅以囚徒运粮着实不足,当命在京百姓、官军尽数出城运粮。”
“陛下,臣以为……”
“诸卿且退。”朱祁钰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已经看得殿下群臣牙痒痒了,终于在众人暴发这前朱祁钰制止了百官继续高谈扩论。
“正所谓大事小会,小事大会,往后但凡有议,各部、各衙门可自定的便自定先行,然后报内庭备档便可;凡有所议需多部、多衙门方可决者当先以提议衙门抄送议案至各衙门,然后或次日或三、五日各衙共议。”朱祁钰明显不耐烦道。
“通州粮仓确为重中之重,朕已有方略,先以囚徒并家眷运粮至各关隘要塞为定计,无从更改。此议,退朝后各衙主官留下,其余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看着朱祁钰不愿意继续就通州粮仓运粮一事在大殿上商议,众臣形态各异。
这个问题新皇坚持不肯商量,只好先提其他的事情。
“启奏陛下,前者命各关镇就近往土木堡、宣府、大同诸地收拾军械,提督居庸关巡守都指挥同知杨俊上奏于土木堡拾得盔六千余顶,甲五千余领,神枪一万一千余把,神铳六百余个,火药一十八桶。”
“宣府总兵官昌平伯杨洪奏,于土木拾得盔三千八百余顶,甲一百二十余领,圆牌二百九十余面,神铳二万二千余把,神箭四十四万枝,礟八百个。”
“唉——”朱祁钰长叹一口气道:“传旨,拾得军器尽数配发边镇官军,余者入官库收贮。”
听着这些兵器五花八门,好用不好用也不知道,朱祁钰心里犯嘀咕。要知道,明朝已经大量使用热兵器了,但实际上却败在了使用冷兵器而且人数、素质远低于自己的北狄之手了。
“各路勤王官军皆陆续抵达,当选得力将官操练,兵部可有熟知达贼战法将官可供遴选?”自宋朝开始,为了防备武将,宁愿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朱祁钰很担心。
“回陛下,北方各镇官军善战者首推杨洪,次为石亨。”于谦站出来答话道。
“日前曾提过这个石亨,败军之将安敢言勇?如今不过是戴罪之身。今我大明外敌压境竟然选不出第三位将帅之才,夫奈其何?!”朱祁钰面色不虞。
百官看到皇帝不高兴也不便多说什么,至多不过腹诽着要较真可都是那位北狩的太上皇帝搞出来的事情。其实,朱祁钰是一听石亨的名字就想到了“夺门之变”中石亨起到的军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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