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梵昭下了早朝,心血来潮不让诸多奴仆跟着,只带了洪广闲闲地散步去朝云宫,进了宫门,见院中寂静,随手招了一洒扫的小丫鬟问道:“今日怎的这般静,你家小主呢?”
那小丫鬟支支吾吾半晌方道主子仍在寝殿未起,见此反应梵昭心有疑虑,并非是担心旁的,而是忧心她是否身子不适,大步流星地朝里走去。
绕过屏风往床榻上瞧,只见两位娇嫩的美人正酣睡着,方嫣那纤细手肘还压在沈凝酥胸膛上,水红色的苏绣肚兜衬得她肤白胜雪,二人墨黑色的长发散乱地缠在一块儿,一呼一吸流转出千娇百媚。
梵昭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挪开视线,一时间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踌躇着,可巧楹窗外的长廊上飞来一只白鸽,停歇在那房梁上咕咕叫,沈凝酥被吵醒,睡眼惺忪地往窗外瞧。
“皇上何时来的?”沈凝酥猛然坐起身,又是害羞又是惊喜。
“刚到,便看见了眼前这般场景。”
美人方才还凝脂般的面庞腾地变得绯红:“昨夜方妹妹来妾身宫中陪妾身喝了点酒,我两不胜酒力便一块儿歇下了。”
他听到这儿,故意板着脸说:“愈发没了规矩,妃嫔随随便便宿于一榻这像什么话?”
沈凝酥眨眨眼,知他是故意拿自己寻开心,却也循着他闹:“皇上饶命,妾身知错了,求皇上宽恕。”
“朕今日心里不爽快,不愿宽恕旁人。”
“那……若是妾身想办法让皇上心情愉悦呢?”
见沈凝酥笑得春风满面,梵昭反而有些招架不住了,道:“快起身盥洗吧!朕还未用早膳,一会儿陪朕用完膳,再去御花园走走。”
圣驾面前方嫣一向规矩温婉,如今见沈凝酥与梵昭相处时娇俏玲珑的模样,心底说不出的羡慕。
如今御花园里的树叶已悉数枯黄,看久了倒觉得了无趣味,沈凝酥撒娇想去花圃看秋菊,正好梵昭得空,哪有不依的道理。
正沿着小道往花圃走,因路太窄,梵昭牵着沈凝酥走在前头,方嫣跟随其后。
“小主,当心些。”尽梅搀扶着自家主子,提醒道。
前头的二人闻言回过头,沈凝酥关切地望着方嫣:“这是怎么了?”
“皇上,沈姐姐,我方才头晕目眩险些崴了脚,倒是也不碍事,只是恐怕要扫了大家的兴,不便一同前往赏菊了。”
沈凝酥哪里信方嫣这套说辞,还欲再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不愿强人所难,只道:“定是昨夜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若是十分难受不如宣太医看看?”
“我先回宫,若是依旧不见好转,再宣太医也不迟。”
梵昭哪懂女生这些心思,只想难受就得好生歇息着,叮嘱洪广:“好生送方美人回宫。”
又望向方嫣:“不舒服别强撑着,宫中太医皆是有俸禄的,可千万不怕麻烦他们。”
美人施施然行礼:“多谢皇上关怀。皇上、沈姐姐,那妾身这便告退了。”
秋日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人还未至花圃,已远远地闻得到清淡雅致的香味,待走进花圃内,只见金菊、绿菊、雪菊争相绽放,团团簇簇拥在那茂密的绿叶之中,秋风阵阵、花枝轻颤、美不胜收。
“皇上,听闻昨日希妃姐姐诞下一女,妾身在这儿恭贺皇上喜得掌上明珠。”
梵昭脸上漾出温和的笑意:“她是朕的长公主,让朕感受到了初为人父的欣喜,朕视若珍宝。”
女子心中丝丝醋意蔓延,眼波流转间流露出向往:“妾身自小喜欢孩子,肉嘟嘟粉嫩嫩甚是可爱,因此羡慕希妃姐姐得紧呢!不知何时……”
“嗯?”
沈凝酥说到这儿突然打住,耳尖泛上一抹桃红,低着头小声道:“不知何时妾身才能与皇上拥有我们的孩子。”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
“讨厌。”
二人正打情骂俏之际,忽听得身后有嫔妃拜见声,沈凝酥回过头看,原是皇上旧时王府中宠幸过几次的婢女,登基后封了梁答应、苏答应。
听闻自在王府时就甚不得宠,到了后宫之中更是平淡无奇的存在。
两人平日里能面君的机会本就不多,好不容易在花圃遇到,自是要卯足了劲儿让皇上记住自己的面孔。
“妾身参见皇上,参见沈才人。”
梵昭似乎一时间未忆起她二人,只淡淡看了一眼,毫无波澜地免了礼。
沈凝酥性子里是有些刁蛮胡闹的,今日见这二人扭捏造作的模样,心中忍不住作呕,嘴上也毫不留情地道:“我入宫不久,竟不知宫中还有这两位妹妹,未曾亲自到宫中拜访,倒是我疏忽了。”
“姐姐严重了,若论位分高低,也合该是我两到姐姐宫中拜访。”
沈凝酥满脸不悦地睨了一眼那梁答应脖颈下丰腴的身段,不想搭话。
那梁答应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梵昭打断:“好了,朕与沈才人需静赏秋菊,你两既已行了礼,若无旁的事便退下吧!”
小主,
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眼看里的这般白白浪费了,二人心有不甘,可天子之言又不可不遵循,只得强压住忿忿不平之气退下。
人一走,梵昭毫不留情地掐了一下沈凝酥的脸蛋:“想当初你被璃昭仪欺负时不也如小白兔一般任人宰割,今日怎见了位分低于自己的嫔妃,便这般气鼓鼓的?”
沈凝酥不满地撅撅嘴:“皇上就当妾身是欺软怕硬的坏人。”
梵昭握住沈凝酥纤纤玉手:“即便你是坏人朕也喜欢。”
愈是受宠,小女孩刁蛮的习性愈是显露无疑,她将自己的手无情地抽出:“皇上净说大话骗人。”
“怎的就觉着朕是骗人?”
“若皇上喜欢蛇蝎美人,为何近来每每冷落璃昭仪?”
话至此,梵昭敛了敛神色,恢复以往的威严镇静。
沈凝酥的话其实并无错,他近来确实冷落了璃昭仪,若以前,自己总是偏袒着她的,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已一点点倾向眼前这位小姑娘。
最为气人的是她明知自己已是他心尖尖上的宝贝,却时常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时还刻意说出些令他哭笑不得的气人话。
“朕喜欢在朕面前也大胆爽朗的女孩,宫中妃嫔大多温柔有余而趣味不足,你与璃昭仪皆是例外,像一只小狮子,偶尔霸道偶尔调皮,却总不失可爱。”
“那……皇上冷落璃昭仪,是因为男儿本就喜新厌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