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一群人将沈凝酥团团围住,神色皆关切得不得了。
“小主近来可有乏力嗜睡之症?”
沈凝酥皱着清秀的眉略思索,笑着摇摇头。
“那可有食欲大增或大减之症?”
“我从前用膳用得少,不知是不是舟车劳顿的缘故,回宫后倒是吃得更多了些。”
“那……恕微臣无礼,敢问小主夜里睡得可安稳?如厕如何?”
“夜里梦多,醒来常常觉着腰酸背痛,如厕好似多了些?”沈凝酥自己也不太确定,下意识地看向叶岚。
见对方确定地朝她点点头,才又道:“嗯,如厕更多了,敢问我这是怎了?”
结合脉象,太医心中已有答案。
他露出和善的笑容,道:“恭喜小主。”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道喜祝贺,倒是那位有孕的余有几分淡然,确认道:“我这是真真怀了?”
太医点点头:“千真万确,只是沈才人有体寒之症,于胎儿不利,一会儿微臣给才人开些安胎药,日日服用也就无碍了。”
“多谢罗大人。”她侧头递给清絮一个眼神,可那小姑娘只忙着替她开心并未看见,沈凝酥又咳了两下,“清絮,赏!”
还未过用午膳的时间,消息已经传遍后宫,各嫔妃的贺礼接踵送来,宫人一拨又一拨地出出进进,别提有多热闹了。
沈凝酥站在廊下看着叶岚与各宫公公宫女客套,突然对一旁的清絮道:“你看叶岚姑姑做事得体稳妥,你也应该学着些。”
“是,小主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将姑姑的好都照葫芦画瓢地学过来,才能更好的伺候小主您呢!”
看得出,此刻清絮心情万分不错——她自小与沈凝酥一块儿长大,心里早就将小姐视得比自己还重要,如今小姐怀有子嗣,有小生命即将诞临,要她怎能不欣喜若狂?
“小姐,家中老爷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笑得合不拢嘴吧?”
“他们都盼着我好,听到这个消息自然高兴。”
“之前希妃快生产时她娘亲不是进宫伺候她吗?到时夫人也一定可以进宫伺候小主您,真好。”
“嗯,瞧你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发髻上那朵堆纱小梨花快掉了也不知道。”
“哎呀!”清絮伸手去摸,“还真是快掉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梵昭的轿辇急匆匆停在宫门外,他刚一脚跨进宫门,声音便远远地传来了:“快让朕抱抱爱妃。”
宫人皆忍俊不禁,沈凝酥感到双颊一片绯红。
还未行礼,已被他拉至怀中。
沈凝酥小鸟依人地依偎着他,说话声小小的糯糯的:“皇上怎么没羞没臊,当着宫人的面说什么抱不抱的话。”
那人不仅未收敛,反倒变本加厉在她脸颊啄了一口:“朕的女人朕想抱就抱。”
沈凝酥心和脸一样滚烫,她用手捂着方才被他亲过的地方,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想起今早方嫣同她讲的事,熟悉的恶心感又一阵赛过一阵地袭来。
她推开他便往树根下跑,蹲在那儿干呕。
梵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疼极了,问她宫中的人道:“你家小主既然有了身孕,备几个干净的瓷缸又如何?”
“是。”
两人一块儿用的午膳,梵昭见沈凝酥食欲不错,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个鸡腿:“方才看你吐我还不放心,现在见你吃得比先前还多,就放心了。”
沈凝酥讪讪一笑,哪儿好意思告诉他想吐是因为他昨夜在百秀宫的所作所为,而非有身孕之缘故。
她喝了一口鲜嫩的白菜炖豆腐汤,故意问道:“昨儿个皇上没来妾身宫中可令妾身思念得紧呢!不知皇上去哪儿去了?”
“昨儿个朕去了百秀宫。”
“可是召幸的米答应?”
“嗯。”
小主,
梵昭闻得出她言语里酸溜溜的气息,也不大愿意此事被提及,毕竟祖训上对君王的言行有所约束,是不许君王沉迷美色、纵欲过度的。
他的脸有些许不悦。
一旁布菜的叶岚替自家主子倒吸一口冷气——这天底下哪有妃子追问皇帝行踪的理儿啊?
沈凝酥也是个识趣的,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什么。
这边午膳还未用完,洪广面带笑意地进来,跪下磕了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苍斡山传来喜讯,洛妃娘娘于寅时三刻诞下龙凤胎,龙为长凤为幼。”
就连一旁听到这话的沈凝酥都眼睛亮了几分,由衷地为梵昭感到开心,虽说后宫偌大,得一子半女并不足为奇,可这龙凤胎就不多见了。
再观梵昭,他的神情却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例行公事地道:“让尚仪局挑些好东西送过去,再派几个御膳大厨前去伺候,余下鸡零狗碎的事都细细打点好,皇子赐名……嗯……赐名昭瞻,公主赐名晨云。”
“是……”洪广犹豫半秒,还是将不解之处问出,“烦请皇上指点,皇子、公主的名如何写?”
一旁静静听着的沈凝酥听到这话禁不住挑眉——别说是天家,哪怕在寻常百姓家这赐名也是大事,或是族中长者早早想好,或是请算命先生、佛爷和尚赐名,或是拜了干爹干娘由之定夺,可瞧着这洪广一脸茫然的劲儿,便可知这名字不是尚仪局提前拟好递上来的,而是梵昭自己临时起意……
长公主的华音二字,可是依据她的生辰八字精挑细选了许久,还选了个除夕的喜庆日子赐的,到了这长子和二公主这儿,怎就如此随意了?
在师傅的暗示下,小刘公公呈了笔墨纸砚上来,梵昭接过随意在纸上挥洒笔画,洪广小心翼翼地接过,退下了。
被这么一打扰,沈凝酥倒是没了胃口,转头问叶岚要了一壶酸梅汤。
梵昭回头望向她,已换上一副温柔的笑颜,他厚实的手掌轻轻地在沈凝酥肚子上来回蹭,仿若正在触摸的是全天下最稀奇瑰丽的宝贝:“酥酥,咱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凑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太后自宣布身体抱恙后一直紧闭宫门不出,就连宁才人几次前去也被拒之门外,沈凝酥有孕也只是派了海云姑姑探望,各宫因此议论纷纷。
明政殿内,梵昭给齐韵赐了座,问:“太后身子不好的事儿你知道吧?”
“妾身很是担忧。”
“无需忧心,前阵子你协理后宫很妥帖,如今便辛苦些继续管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