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在打电话,我也如梦初醒,开始打电话,我打给了三爸,估计他已经得到消息了,他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
我赶紧给几个表兄弟打电话,让他们能来就尽快来,在我的意念里,多来人,赶紧把奶奶从阴暗冰冷的水窖里捞出来,让温暖的阳光晒晒。
这时候,外庄里的几个男人还有几个亲房叔伯都跑来了,看到他们,我忽然长出了一口气。他们围着窖口研究捞人方案。我过去准备帮忙,被四爷家二爸挡了回来,他说让我躲远一点,娃娃不要靠近。我默默地望着这一切,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奶奶生前的音容笑貌。
正月十一日是舅舅家的秧歌摊子,我跟弟准备提前一天就去的。吃了中午饭,我们两个就拿着扫帚、铁锨要去清理路上的雪,妈妈在家里骂声不绝,爸爸只说路滑,不要开车。我跟弟弟不理会,只顾打扫路上的雪去了。
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把路扫开了,车开到了庙山上三爸家,我们到三爸家谝话。吃了饭,天也黑了,三爸让我们不要回去了,跟亮亮睡下,我害怕回家挨骂,就没回去,弟一个人回去了。三爸问我车上有没有防滑链,我说有,三爸说他给我加油,让我跟他去石峡湾一个亲戚家拉点东西。本来我不想去的,但是也不好拒绝,我就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天又下雪了,我们早早就发车,想着早去早回,结果天太冷了,柴油冻住了,车打不起火。就在我们热火朝天地启动车辆时,张乾打电话问我在哪里,说奶奶不行了,让我开车拉到医院。我问怎么了?他说:“操,老人么,生疮害病很正常么。”我说车冻住了,发不起,发起来了我就去接。挂了电话,没有多久,他又打电话来了,语气急躁,他问我车好了么,啥时候能过去。我说还没有好。他说:“操,关键时刻一点靠不住。算了,我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估计已经快到了。你们赶紧往葛家岔医院走。”我问他严重吗?什么病?他说好像严重,他也不知道具体什么病。
挂了电话,三爸就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里,估计他也得到消息了。
我拿了些柴草点着了烤油箱,提了一壶开水烫了油泵,三爸和弟到的时候,车总算也启动了。看来石峡湾是去不成了。我们开车赶紧往葛家岔赶,这时候救护车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里响起,听见这声音,大家的神情都很沉重。我们沿着弯弯绕绕白雪皑皑的路向医院驶去。
葛家岔镇卫生院的门上站满了人,救护车比我们快多了,已经拉着奶奶到了医院。堂妹招弟穿着白大褂也在人群里,她在这卫生院实习。大姑夫、四娘、三娘、大舅、张乾、张坤、何国庆,他们都围在一起说话,看到我们来了,都围了过来。三爸问情况怎么样。四娘说:“大夫说挺严重,他们正在检查,说不定要送到定西医院去。”
大姑夫说:“昨天还好好的,还说今天要去黑鹰曲看秧歌哩,今天早上起来,居然又下了雪,她奶说下雪了,怕是去不了,秧歌估计也没耍。我也没在意,反正过了一会儿,她就说有点晕,就在炕上躺了一会,我问她怎样,她直说头晕恶心,我看脸色不好,就赶紧给你们打电话了。”
三娘说:“估计是急出来的病,妈喜欢看秧歌,看下了一场雪,大姐说估计秧歌不耍了,一时心急。高血压就怕情绪不稳定。”
张乾笑着说:“我昨天就想把我奶接上来,结果耍着喝了点酒,就没敢去,早知道急出病来,我早接上来了。”
四娘说:“那也不可能是急着,妈肯定没好好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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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招弟过来跟我们热情地说话。她穿着白大褂,仿佛换了一个人。唉,可爱的妹子忽然长成大人了,走上了工作岗位。
三爸挤进了病房,人很多,我没有挤进去,踮着脚望着病房里面,大夫正在替奶奶检查,看到三爸,大夫不无担忧地建议拉到定西医院去,这儿医疗设备简陋,老人年纪大了,不能马虎。奶奶迷迷糊糊地呓语着,说要回家,说她不去医院,只想回家。
三爸说:“有病了咱们就看病,看好了就回家。你不要着急。”
奶奶的脸色白得吓人,没有一点血色,我心里一惊,我立马想起爸爸去世时候的那张脸了,那脸白得让人刻骨铭心,心惊肉跳。我心里一阵难过。三爸走出来了,点了一支烟,他叹口气说,看来得往定西医院送了。大家都说,大医院检查一下就放心了。救护车开到了门口,大家把奶奶放到移动病床上推了出来,然后抬到车上。
“她外奶晕车,这样来回折腾,晕都晕死了。”大姑夫叹着气说。
“再没办法着,大医院检查一下就心安了,八十多岁的人了,遭罪死了。”三娘抹着眼泪说。
奶奶时常说,她最怕坐小车了,一坐就晕。她说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