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跟着师弟去了他家。没想到师弟的家在京城,更没想到的是师弟的父亲在朝为官,见儿子回来自是欣喜异常,师弟母亲见儿子带了我回来,知道原委,母爱泛滥,更是对我疼爱有加。我这才知道,师弟只允许自己找家里,决不允许家里找自己,家人只能偷偷地远远地看师弟,七八年下来觉师弟越来越好,也便安下心来。
师弟在家里任着性子做事,家人也不管,说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想干啥就干啥去。师弟一回来便给府内众人一一看病,整日带着我出城进山采药,自己制药、煎药,府内众人大病小灾药到病除,自此后对师弟愈发看重。我这才发觉师弟医术怕是除当归最好的。
我安定下来,娘过来看了一次,安顿师弟照顾好我。我也去看了娘,见租了一处平民区小院,想过去与娘住。娘说现在不比从前,自己在药铺干活没个迟早,留我一人在家着实不放心,倒不如在师弟府上安全。想娘了,可隔段时间晚上过来住,或到药铺来陪。我听了娘的话,没再坚持。一次到药铺看娘,药铺掌柜冷嘲热讽、极尽挖苦。我实实气不过与掌柜较了高低,害的娘被药铺打发了。娘说:你爹在时看病人多,开的药都让在另一个为人比较实在的药铺抓,这个药铺掌柜眼红送礼被你父亲拒绝,为此事掌柜肯定怀恨在心,现如今收留算不错了,说两句也是人之常情。事已如此,不干也罢。自此娘亲独居在家,也不让我过去住,还是说白天做些活计照顾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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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夜间,我忽然想娘了,让师弟赶了马车送自己过去。走到窗边,听到吴仁道:我也是没本事,这么长时间了,救不出师哥,对不起你呀!
娘道:你已为我做的够多了,人贴上、钱贴上、气受上。倒是我实实无用,救不了师哥,反连累了你。
吴仁道:是师弟不是人,师哥这个样子,我还是没管住自己,让你受委屈了。可我舍不得你伤心,为你高兴而高兴,见你一年多没笑影影了,也想让你开心更久些。既然你给了我,我纵是粉身碎骨,也要将师哥命保住捞出来。
良久,听得母亲一句一顿道:不怪你,怪我见了师兄,知道再无性命之忧,还有可能早日出狱实在太高兴了,贪了两杯。怪那日雷雨大作,阻了我回家路,淋湿了我衣衫。怪那日老天眼瞎了,天黑夜深沉,置我一个弱女子不管不顾。罢!罢!罢!我这蒲柳之身,也算报师弟之恩了。师弟,我敬你一碗,我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你了,以后师哥事还得你奔波劳累!半晌又道:我们......此次后再无下次。
师姐!我......一定真心待你,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师弟!唉!记着今日言语!不要忘了人在做,天在看!
师姐!红叶!我一定把你含在嘴里,握在手里,放在心里,端在面前,揉在身体里,日日夜夜永不分开!
......
房内熄灯,我脑子里轰地一声,再听不到任何声响,也不知在院子里站了多久,也不知何时回去,再次有意识,师弟告诉我不吃不喝已三天了。师弟说送下后总觉不放心,返回后见此情形,只能将我带了回来。又说他之前给师娘淡淡提醒过:吴太医怕不可靠。师娘只说偌大京城,她一介女流,再无依靠了呀。
我要质问娘,师弟拦住道:于事无补,只能伤了师娘的脸面。就像害了见不得人的病,除了郎中知道,其他人问会告诉你吗?就算你知道说出来,也只会让病人更难堪,于病情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听了师弟的话,但吵着门头师弟想办法要独自去探监见爹和当归,说不成娘,至少也让爹知道。师弟无法,说见可以,但最好不要告诉师傅,道理是一样的,于事无补,反而让师傅受罪。如果非要告诉师傅的话,便不安排见。
我无奈只得答应,心想等见了再说。师弟托他爹走了关系,白日里便进去了。我很纳闷,还是忍不住问狱卒:不是只能夜晚见么?
狱卒见我们两年轻人,也不以为意:白天才是正常探监时间,晚上谁来了。
师弟道:我师娘探监一般都在晚上。
狱卒哼了一声,看了两人一眼,不再说话。后来,师弟打问了情况,告诉我:晚上狱卒少,需要打点的自然少。我后来想明白了,娘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渠渠道道,只一味信任吴仁,怕打点的钱,有大半落入吴仁口袋。如果是这样,家里的钱,也多半会落入吴仁之手。
我爹见了父亲,两人激动一番,看各自安好,便说了各自情况,当得知卖了府邸,父亲黯然神伤:你娘说过,我知救我心切,但也不至如此。我在这里想了很多,这事没那么简单,去不去都是死局,命运掌握在了别人手里。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便被人算计了。照这样想后面的事就对了,否则想不通。从没有救活的人过两三天再大出血的道理,此灾既非我医术之故,那就是卷入宫廷斗争之中的无妄之灾了。既如此,那么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出也肯定是出不去的。
我不经意的问娘什么时间来,常来不,下老雷雨那晚来了没。爹说打雷那晚是来了,很高兴说保住了我师徒二人性命。原来还相对来的多,今年很少来了。
我张了几张嘴想说娘的事,看跟前还有当归,又想起师弟的话,忍住没说,只说娘每天要做活计挣钱想办法救你出来。
狱卒催促,我将当归拉在一边道:住在师弟府上也是没办法的事。其它不用多想,我等你出来。
狱中出来,我没忍住直奔母亲住所,当着刚回来的亲娘,骂吴仁胡日鬼,害了一家人。母亲不信:有证据?倒说的我无法应对,说了狱卒说的白天是探狱时间,晚上探狱花费更小。娘根本不信,还训斥了我。母女俩不欢而散。
自此,我便缠着师弟让打探消息,收集吴仁的罪证,知道一点便跑去给娘说,好让娘迷途知返。爹的意思很明显,此事急不得,重也重不了,性命原本无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现在最好的是啥都别做,保护好娘和家。
师弟一个郎中,从哪里打探消息?只得央告在朝为官的爹,倒是打问上了。
推荐黄师傅进宫的就是吴仁,咬定害死娘娘的也是吴仁,道理和爹说的一样:人救活了三天后怎能死,定是做了手脚。
后一次我再次探监,无意间听到两狱卒拉话:黄师傅和漂亮老婆一对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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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狱卒道:我们还是不重要,人微言轻,吴太医本就给的少,这两天全赌输了。
我觉的不对,让师弟帮忙查后,才知道吴仁确实用我家卖房子的钱打点关系了,但不是让爹出来,而是让爹出不来,最好死在里面。我再找娘亲说了情况,娘就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