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重返现实

“正面还是负面?”铁之主问,注目于他所在星球中央出现的庞大深坑。

曾经的地壳与覆盖在地壳之上的金属结构皆已熔融,化作某种色泽如墨的半透明玻璃物质,内部有许多绯色丝线贯穿其中,蜿蜒如发丝,鲜红如血珠。

就在不久之前,地层深处的网道门忽而发生大范围的爆破,强烈的能量余波径直掀开了大面积的大陆板块,若非莫尔斯对此表现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佩图拉博的心不可能还维持在相对的理智范畴之内。

莫尔斯告诉他,马格努斯做了一个大胆而正确的抉择。那时工匠看起来只是略微显得失落。

他将帝皇计划中的最后一部分告诉了佩图拉博,包括寂静界域——即图特蒙斯符文还未诞生前,这座法阵的初始名称,所有节点将如何被破坏,黑暗之王将如何被关押回到它的牢笼。

一场与时间的博弈。莫尔斯说,赌黑暗之王先吸收足够的毁灭而降临,还是它先被与它在血脉上直接相关的基因原体之死锁进囚笼。

是的,血脉与血脉在神秘学概念上的关联,以及某种在创造之处,就被纳入原体躯壳中的独特技艺,无可否认地让基因原体成为唯一的选择。而网道的开启也是万不得已之下的定局,假如马格努斯没有做出这一选择,那么动手的就会是莫尔斯。

但随着探寻并确认网道现状的进程逐步推进,莫尔斯脸上的惊讶让佩图拉博的心随之提起。

到底怎么了?他沉声问,嗓音干涩。告诉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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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寻找马格努斯,按照时间计算,他应该还来不及离开网道。但我无法联系到他。没有他的回声,而他的灵能踪迹……上千个,或者上万个接触点,无处不在,每一个踪迹点的模式都有所不同……这不是破坏节点的必经之路,佩图拉博。

这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佩图拉博问,听见自己的声音里燃烧着荒唐的怒火。久违的焦躁在他心中腾起,一遍遍地敲击他的神经。

莫尔斯潜心探查,而怒火在铁之主心中等待着,逐渐转变为余烬般的沮丧,以及难以抹除的茫然。

我找不到他,莫尔斯说,他的眼睛直视着他。而工匠脸上隐藏在面具般的冷静之后的一丝细微的无措,径直击穿了佩图拉博。

工匠顿了顿。他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即使我只教了他几个符文。这意味着他可能做得比我们任何人想象得更多——比帝皇希望从他身上索求的更多。比如……能量流向的变化。

“还难以判断效用,”莫尔斯沉思着说,“能量潮汐不再向泰拉王座移动,而是指向一个……我所不知的地方。我不能确定他选址的方法,但我可以假设——你了解他,佩图拉博。我可以假设,如果他决定将黑暗之王的力量来源移走,投向另一个未知的……我暂时以黑洞类比,那么他定然有一个与暴君星直接对抗的过程……”

“他没有度过那场无形的战役。”佩图拉博说,他的思维正在熊熊燃烧,每一片火舌都向上腾升,撕咬着他的理智边缘。眼前的黑色深坑在他双目间盘成螺旋,每一根绯红丝线都令他联想到鲜血。

“从成效来看,他成功了——”

莫尔斯的后半段话语落入静默,而佩图拉博从他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一个愠怒不堪的影子,仍因杀死自己的一个兄弟而心神无定,直到他在同一天迎来第二个噩耗。他看见自己的眼睛,如同火焰中的天空,而这乌云密布的天空仅仅依靠劈落而下的闪电立柱支撑而起。

“他看得比我们更加遥远,”佩图拉博回答,锻炉内的铁水倾出,流过血管,蒸腾了他内部的躯体。他闻到铁的血腥气。

莫尔斯看着他。佩图拉博能猜测到这名工匠曾经历过上千次的生与死,如果一个人活了三万年,那么这就是必须经过的挑战。

而基因原体也活了两个世纪,这段时间已经超出了一个凡人一生中足够拥有的全部生老病死。

但他仍然觉得……

有些东西永远地结束了。突如其来,又像早有预料。

像一簇火,在他转过头的时候陡然熄灭。世界因此刹那失色。

他站起来,感觉到他的灵魂正在穿透他抛在地上的身躯,进入了一个站着的新躯壳里。他的眼前模糊,在一次眨眼后,视野回归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