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帝皇,必定如此。帝皇向我们伸出了援手,一如既往。
我的思考被一个声音打断。
“它是什么?”有人问道。
等等,是谁在发问?这房间里只有四个人,是谁在说话?
带着这个问题,我举目四望。但黑暗好像变得非常浓郁,昏暗的光线从我们头顶洒落,我仅能看见哈依德下士的脸,以及雄狮的轮廓,除此以外,我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紧接着,我感到呼吸困难,因为空气正在变得稀薄.痛苦,还有寒意,难以形容其具体感受。
我再次扫视黑暗,肌肉本能地紧绷,这一次,我花了十二分的精力去观察,但依旧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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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是幻觉导致的幻听?我的某处旧伤发作了吗?我真的还存有理智吗?这些问题使我感到焦虑不安,直到一只手突如其来地搭上我的肩膀。
“请继续,德尔莱夫审判官。”一个声音在我身后说道,轻柔近似呢喃。
我被恐惧所俘,甚至想要尖叫——我对你发誓,只差一点,我就真的把它喊出来了,连同过去十二年的份一起。
但是,和我紧紧相握的那只手却在这一刻拽住了我,它没有放弃我,她亦如此。她将我从恐惧的深渊中坚定地带回,然后,我听见她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口齿清晰,却带着一种我根本没听到过的崇敬。
“遵命,大人”
哪位大人?我本能地想提出这个问题——本能,该死的,它有时候总是会先于我们一步操纵着身体做出反应,是不是?
此时的我就是这样,我的本能在我尚未来得及完全恢复理智以前,便让我转过了头。
在黑暗中,我看见一个苍白的男人。他穿得就像是一个平民,那大衣的价格甚至不会超过八十通用币,但他异常的苍白。
不,或许不该称之为苍白,这完全就是一种非人类的惨白,就算是虚空之子们也不可能拥有他这样不正常的肤色。
我本该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我止步于此,我怔住了,他的那双眼睛是唯一的答案。
他的眼睛
“别看,黑貂先生。”那人突然对我说道,声音仍然轻柔。
他皱起了眉,像是为某些事而恼火。但我没从他的语气里面察觉到半点需要我警惕起来的情绪,仍然只有平和。
他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他看过资料吗?我僵硬着转过身去,尝试着把这些问题扔在脑后,并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再去看他
但是,那双眼睛仍在我眼前闪烁。
我听见他的叹息:“好吧,那请你保持冷静。”
保持什么——
无数撕裂的画面忽然蜂拥而至,也不管我到底想不想,它们冲入了我的脑子里,就这样,我被迫地看见了许多我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
我拣一个告诉伱吧,军团作战,你见过吗?不,我说的不是卫队们的军团,而是更久远一点的军团。
久远到什么程度?一万年以前。
第三十个千年。
光荣的大远征,富有勇气的光明时代。在那个年代,军团在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都只会用来指代一件事:阿斯塔特军团。
现在你知道我在谈论什么了,而这仅仅只是那些东西中最平平无奇的一部分。
我的大脑几乎要被它们给挤爆了,恍惚之间,我几乎听见那些帮助我思考的脑细胞们正在尖叫。它们不断地告诉我,让我别再看下去了,否则它们会死。
我想要回答我做不到,但我就连回答它们这件事也做不到.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置身于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地方。
我跪在泥泞里喃喃自语,大火熊熊,烧灼天空,身边满是死人。
一只手把我拉了起来。
我转头。
你知道我看见了谁吗?
“伦塔尔。”
那个将我拉起的银发年轻人念出我的名字,轻拍我的肩膀,仿佛我是他的朋友。他拄着一根长杖,那闻名遐迩的天鹰之火正在依旧熊熊燃烧,赤诚的金啊,带来光明的金.
我鼻头一酸,为再见这帝皇的神迹而留下热泪。上一次我见到他时,这把长杖也曾于我眼前屹立,振翅欲飞的天鹰依旧闪亮。
掌印者平和地轻抚我的后背:“不要哭,孩子,你作为被我选中者而必须承受的苦难已经结束了。”
什么意思?我震惊到近乎恐惧地看向他。
“还记得我们上次的见面吗?”他问我,我赶忙点头——我当然记得了,我怎么可能忘记?
但是,这件事若是要细细讲述,恐怕就有些太复杂了,我尽量用简略一些的语言来表述吧。
在我通过训练,在审判庭的一座大厅里和其他武装护卫一起排成行列,并被赛拉诺·范·德尔莱夫选走以前,掌印者曾经见了我一面。
还记得我提到过的掌印者的许可吗?
是的,正如你所想象的那样,我其实是作为监视赛拉诺·范·德尔莱夫的一个探子而担任她的武装护卫的。
那整场选拔都经过精心的设计,我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在背后为了促成这个结果而努力,总之,他们毫无疑问地成功了。
他们从太阳系的合适人选中挑出了我,并把我的资料交到了掌印者的桌子上。
而掌印者同意了这个计划,于是我的资料再次辗转,和其他人的名字一起抵达了赛拉诺·范·德尔莱夫的办公桌上。
她第一眼就相中了我,我猜那上面一定把我的优点和缺点都描述得非常详细,因此她一定会挑中我.
哪个审判官能拒绝一个具备野兽般的体力、直觉,精通战斗技巧,而且受过审判庭训练的武装护卫?没有,尤其是我的成绩还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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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自夸
总之,回归正题,掌印者为何要这样做?我想你已经猜到答案了,因为赛拉诺·范·德尔莱夫体内封存着的那个东西。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这点千真万确,我仅仅只知道我要通过某种方式帮助我的女主人。
但它很受重视,不是吗?否则掌印者和他的探子们根本用不着这样大动干戈,也不必秘密地召见我
在选拔日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我被哑卫们通过密道带进了一个位于审判庭地下的石窟。
在那里,我被浸入了一座寒冷的水池里。掌印者在我快要被冻死的时候现身了,并给了我一项新的任务。
我的人生从那天开始变得截然不同,并再也没有想过要当赏金猎人的事情。
“我记得,大人。”我大声地告诉掌印者,并挺起胸膛。“我从未忘记。”
“那时,我给你的使命让你十二年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要为此道歉。”
掌印者低头看着我,他很高大,那年轻的面容背后凝结着的是一百个世纪以来所有掌印者们的智慧与疲惫。他的眼睛太深邃了,我在里面甚至看不见自己的倒影。
而他的话让我惶恐不已,我立刻想要反驳,但掌印者没给我这个机会,他继续讲述。
“你在噩梦中活了十二年,你为赛拉诺·范·德尔莱夫分担那些恐惧,将她一次次地从噩梦中带出,因此她方才能够坚持到今日。”
“你出色地完成了你的使命,伦塔尔,因此你必须得到奖赏首先,我将为你解惑。”
他抬起长杖,摇摇一指远方,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再次看见了那个有着无数张哀嚎之面的存在。只是这一次,它还未成型,被无数末日守卫们的尸体拱卫.
我本不该在这种距离把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但我偏偏就是看见了。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你学过概率学吗,伦塔尔?”掌印者问我。
“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但我知道它是什么。”
“这就够了。”掌印者对我点头,力度不大,却足以令我安心。“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它,就是从概率当中诞生的。从这一点来看,你可以将它称作意外。”
意外?我愣住了,我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个解释,而掌印者还在继续,他的声音直达我心底。
“普天之下,只有这个词能够完美地表述出它的本质,它是一个意外,伦塔尔,仅此而已。但是,它为什么如此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