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血液顺着地面流淌,落入河水中立刻就被更深处的黑色掩盖。
就在克雷顿停下的这短暂时刻,已经有三个人负伤倒下,他们失力的身体同时被同伴和敌人的腿踢踩着,最终消失在人群中。
许多打开的货箱散落在地上,在工人们打斗的同时,还有人正潜身俯首,趁乱将没有完成搬卸的货物带走。
码头边一些固定着的机械吊机还在运转,但不是在工作,操作员只是把它们转来转去,用甩荡的铁钩威吓那些敢于靠近的武装暴徒,希望能在这一场暴动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比起这里流的血,昨夜在孔里奥奈家族城堡流的血似乎都无足轻重了。
因为这种集体暴力事件,码头上乱成一团,一些船可能是打算在这里卸货,但看到码头上发生的事,他们不能继续工作,只能将船只停在较远的地方,远远观望事件的发展,等着秩序的维护者来到,或者这场战斗自然消停。
这些船落在河里,就像许多翻肚皮的死鱼。
克雷顿和他们的心情大抵一致。他不知道码头上工人打斗的原因,也无意介入这种危险事件。所以他再度发动船只,打算穿过那些在前方汇聚的船只,到下一个区域的码头再上岸,只是在离开前又忍不住回头一睹。
暴乱的人群中藏着几个格外灵活的人影,他们穿着和工人一样的衣服,寻常人难以一眼看出他们的区别。只有同样身手不凡的人才能快速发现他们的异常。
无论身边怎样混乱,这几个人始终能置身事外,而他们有时也会向彼此投掷目光。
克雷顿没怎么深入思考这件事,随着狼血的沉淀,寻常争斗现在没法引起他的兴致,偶然间迸发的疑问很快被他抛到脑后。他平静地穿过这片区域,因为有太多船堵在前面,这花了比他预想中更多的时间。
他抵达下一个码头,这里的商务职能还在良好的运转,但往来的船只还是把前面发生暴动的消息传了过来。这里的人们时不时会把不安的目光投向克雷顿来时的方向,他们在担心那里发生的事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克雷顿从船上下来,还没有走多远,就见到一支警察的队伍在往暴动的地方赶,之前帮过他的阿尔伯特警长正在队伍的最前面。
“阿尔伯特。”他下意识地喊住对方,希望能从这个敬业的警官这里再得到一点帮助。
阿尔伯特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但并没有认出这个两天前曾与自己有交集的男人,甚至还对他举起了枪。
“先生,别再靠近了,我们正要处理公务。”
克雷顿叹了口气,他看起来和两天前截然不同,阿尔伯特没能认出他也正常。而且他现在带着一把猎枪,看着实在不像是个良好市民,更像是富人们会雇佣的那种职业枪手。
在魏奥底,持枪证的申请资格比萨沙市还宽松得多,因此危险分子的数目自然也格外的多。
他抬起左手,将额前垂着的头发向后捋,把脸完整地露出来。
“警长,我们两天前曾见过。”
阿尔伯特盯着他的脸,眼睛渐渐睁大了。
“是你啊!”他终于想起克雷顿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被抢劫了吗?”
克雷顿阴郁地嗯了一声,在他承认的这一刻,耻辱的感觉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