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山却叹口气,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过去看看吧。”说完,骑马慢慢地走了过去。他其实还不到十八岁,虽然留了胡子,尽量“做旧”,但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很符合“宫灯娇客”的理想标准。
那个提宫灯的丫鬟看到这样一个年轻的公子骑马过来,喜出望外,赶紧迎上来,施了个万福,拖着哭腔吟唱道:“吾家有女初长成,不幸已做他乡人。远来善人若有意,今夜可否送一程?”
范山看那丫鬟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月白绫袄、青缎子掐牙背心、深色裤裙,虽然不是十分漂亮,但也非常端庄。
她手里那宫灯八角,黑檀木架,灯头雕镂龙凤图纹,坠金蝉琉璃宝珠流苏。这本是皇家用品,平日里断不许民间使用,只有在结婚喜庆时例外。因为是办宫灯会,那灯笼就挂着素银蝉流苏,用了纯白色的薄绢。
范山暗想这家定然不是一般人,又问了问这家人特别是小娘子的情况。原来这家姓钟,开了十几家药铺。有二子一女,小娘子排行第二。小娘子生前为人善良,待着丫鬟甚好,亲姐妹一般。
丫鬟哭着说:“可惜好人不长命,姐姐生的花容月貌,本来要嫁于少尹的小衙内。不料被一个谋克(女真百夫长)看到,强抢了去。姐姐是个节烈的,宁死不从,抓伤了那谋克的脸,竟被活活打死了。”
范山问:“看府上也不是一般人家,少尹家更是益都的长官,那谋克如何敢这般凶蛮?”
丫鬟抹了一把眼泪,道:“那厮是女真人,少尹也不敢拿问,只好到都总管那里去哭诉。都总管只是把那谋克叫来,骂了一顿,然后说那畜生也受了伤,两家扯平了。
俺家员外和夫人天天以泪洗面,却也无可奈何。小官人想报仇,被员外关起来了。”
范山叫过那个向导,核实之后,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既然如此,小生愿意接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