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卡尔梅特对那些埃米尔国的柏柏尔人形象有所了解。修道院大门禁锁,他现在使劲揉揉眼,令所有人屏住呼吸,祈祷着这群诡异的怪物赶紧离开。
却说拉赫马和兄弟们在修道院外稍稍驻足,看来本地修道院无意与自己交涉,他想了想拒绝了部下提议的劫掠方案。
“我们走吧。就放过这群缩头乌龟。”
他的离开当然不是仁慈,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他也估计在此遇到的定居点肯定就是凡尔登,因为本地的地理已经发生巨变。
罗讷河已经不存在了,骑兵仍旧沿着一条河继续走,河流已经向北流淌,那么它只能是存在于传说中的马斯河。
据说,沿着马斯河不断向下游走去,甚至可以抵达法兰克人有着“新罗马”之称的亚琛。
但是拉赫马完全误判了凡尔登的局面。
骑马海盗忙着去想在凡尔登见到了勃艮第人未来的国王说些什么,拉赫马已经想到了一些虚与委蛇的话,而且如果自己能得到那个威尔芬的重用,日后肯定捞取很多好处。
事实上,现在的海盗骑兵团伙已经没有任何束缚,他们如果突然转道,即可在法兰克的大地四处兜兜转转,靠着阿尔勒伯爵给的马匹直接由海盗转变为马匪,继续抢掠难说有什么负罪感。
甚至于阿尔勒伯爵也在暗中希望一群海盗这么做,无论这群恶棍袭击谁,终归自己毫无损失。如果他们能袭击欧塞尔伯爵的势力令其受损,变相看来岂不是自己得利么。
阿尔勒方面需要勃艮第诸贵中有一人站起来起头,却也不希望这个家伙实力过去强大。
至于欧塞尔伯爵何以放任一群海盗骑兵堪称独走的北进,也在于第戎乃至更北方一些的地方本身在法理上就属于阿尔勒伯爵,这些年的情况是阿尔勒方面无法切实占有它。如果海盗们搞破坏,凡是不是破坏自己的辖地。
各方都有着小心思,虽然都考虑到海盗骑兵可能的失控,一想到一群恶棍就算失控了,自己应该也没有损失,就完全同意他们离开。
如果拉赫马可以完全参透两只老狐狸的心思,他大可以带着兄弟们在马斯河谷自作主张。他们都是无家之人,凡是留在那个离岛窝点的女人们根本不是妻子,不过是一群奴隶。同样那些没上岸的兄弟……大家既然做了海盗就是干着刀口舔血的伙计,岸上骑行的兄弟完全没必要去管岛屿上兄弟的死活。
现在,海盗骑兵们集体沿着马斯河的西岸前进。西岸区域土地更加平坦,疯长的青草为战马提供无尽食物,骑马者挂在马鞍的布口袋又装着大量的黑面包与腌制鲜肉,拉赫马完全不愁未来一段时间兄弟们的吃饭问题。
他们没必要全力赶路,晃晃悠悠走着的人们意外地发现前面的道路出现一些状况。
常年混迹于海上的他们对滩涂非常明显,如果有一大片地区被水浸泡过,他们几乎都能一眼认出。
拉赫马急忙命令兄弟们停下,他再站在马鞍上张目四望。“奇怪。这地方发生过洪水吗?”
很快,一名亲信策马走过来:“老大,怎么停下了?”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办?继续走?”
“再看看。我……要亲自检查一下。”
如果拉赫马不是足够小心,他早就死于埃米尔国军队的追杀。
他更年轻的时候在伊比利亚也是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再陆地没了容身之所才转移到海上。也是如此,才在颇为年轻的时候就学会了骑马。
浸泡过水的土地过于松软,本该疯长青草的区域像是被开垦过一番。仔细看,依旧湿润的土壤里夹杂着无数青草残骸。
青草是非常坚毅,只要有一点土壤、水分滋润就能存活,在石头缝里冒头也不稀奇。只是大量叶子分明是从泥土里钻出,眼前的青草稀稀拉拉,具体样貌与远一些的区域截然不同。
拉赫马不清楚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也没有发觉马蹄印或脚印,车辙印就更不存在了。
这也契合了之前那个“大堡垒”的一群伤病所言为真——春雨之后凡尔登方向的信使没有到。
他检查了好一番没有发现有价值情报,想到大家不宜在空旷区域扎营,如果可以尽快通过眼前奇怪的区域,估计很快就抵达凡尔登城了。
“我们走吧!”他最后命令:“我们一定要在那个凡尔登过夜。”
就这样三百海盗骑兵冲进了一段时间前还是巨大泥塘的区域。
正是因为数千步骑硬冲泥塘,威尔芬率部把脚下的低浅水域踩得乱七八糟。海盗骑兵完全不知相关内情,对于凡尔登的真实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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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赫马就是抱着已经彻底过时的情报,臆想着在于威尔芬见面后说些好话。
殊不知,一双又一双眼睛就藏在远处林木之间,静静凝视着这边的一切。
那是衣着灰褐色布袍的罗斯骑兵,麻布口袋盖的袍子与突厥马的毛色非常接近,也与树干的颜色极为相似。
凡是从南方赶来的军队一定是勃艮第军,一些斥候南下很远,他们是驻扎凡尔登的罗斯军最外围的眼线,兄弟们之间相距较远,奈何海盗骑兵一身花花绿绿太过显眼,大家清楚看到一大群骑兵出现,本能做出共同的判断——勃艮第人来了。
伪装?已经没必要再做藏匿森林的哨兵了。
兄弟们不久前还在梅茨平原与大规模敌军交战,血腥厮杀仿佛还是昨日之事。斥候们精神过敏,下意识以为出现的骑兵就是勃艮第人真正主力的先锋部队,甚至于那些衣着花里胡哨的家伙就是敌人是首战部队,否则如何去解释敌人衣着过于多彩呢?
掩藏的斥候上马回撤,遂被松软土地快步行动的拉赫马突然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