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最小的妹妹还有一口气在。我把她从床底下抱出来,她的手还在抠着棉袄的破洞,往嘴里塞着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棉花,她看着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哥哥我饿......’”
“后来呢?”
“也死了。我想救她,抱着她去最近的杨家。杨家说我往他们家里抱‘死人’太不吉利,叫人把我打了出来。其实我也蠢,要救早救了。他们家那么多存粮就是不借给同村,想的就是全村死光把耕熟的地全给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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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项玄黄冷哼一声,他知道应该还有下文。
“二十七岁那年,我回了一趟村里,果然熟地全姓了杨。我一怒之下施了‘饿殍降’......”
“饿殍降?!”
燕斥候干咳两声,阴郁的三角眼总算多了一丝光亮。“从那开始我便弃了道法干起偷鸡摸狗的事,后来又干了斥候这个行当。当然出来混总不能让人叫‘福弟’吧,于是改名叫燕无敌......但我希望我死之后,墓碑写着‘燕福弟’而不是‘燕无敌’,我怕我到了那边爹妈弟妹认不得是我。”
“你杀过很多不该杀的人吗?”项玄黄问道。其实死也就死了,叫“燕福弟”也好叫“燕无敌”也罢,无非是善与恶的区分、到死都解不开的一点执念。
燕斥候叹道:“多多少少吧,不能说没有。”
“你后悔吗?”
“多多少少吧,不能说没有。”燕斥候重复道。
“嗬——”
项玄黄哈哈一笑,上下打量着长相和袋鼠一样恶劣的燕斥候,猛然间觉得这袋鼠长相虽然凶残,看久了也颇为顺眼,“放心。你会长命百岁的。再说死了之后万事皆休,就算真有灵魂体,能量耗尽也就消散了。”
燕斥候一脸不谦虚地咧了咧嘴,“大人没学过玄门道法吧?”
项玄黄眼睛一亮,“是没学过。但我很好奇。”
燕斥候道:“当年,我用招魂幡把全村几百饿殍的怨灵从乱葬岗中召唤出来,又用引魂幡将怨灵引向杨家。杨家人开始以为是萤火,当那星星点点暴起化为一副副饿殍时,杨家人认出是本村村民,一个晚上就吓死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