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乘舟可渡重山海(三)

于是光明皇帝给予了世间武道修行之人一个无形的规矩约束,凡是真正在此道登堂入室之人便更会知晓那些岛屿之主传承之力的背后真相内幕,历史久远却从未消磨对天地敬畏之心,只要登高观天看见了那些流转天地间的真元之气终究源自于上苍,若是还有人心存以武力杀戮一位岛屿之主窃取高位自居,那么就要顾虑那份传承有序的天地之力所在,不敬于天自受其咎,武道修行登高自是逆流朝天,可是真要违抗天意而行那么便是当年琉悬触动天地禁制天劫降身的下场。

琉悬开创世间武道自是夺天地造化馈赠万民,可是对于世间固有秩序而言,琉悬此举便是窃取于天,于是才有了后来琉悬妄图一山高出天外被天劫度化的下场,当年的光明皇帝和琉悬其实在开宗立派之前便有了一桩约定,于是后世武道修行之人需要恪守的规则秩序便要永远传承于登山法中,不可罔顾天地恩赐而恃武乱世。王朝更迭战场厮杀、门派兴亡宗门林立,万事万物皆有其理,各显神通也好旁门左道也罢,绝无横加干涉,可是一旦触犯到了岛屿之主的大道正统便是真正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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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不是没有因为岛屿之主无能残暴而被围杀退位的典故事迹,这自然不在武道修行禁制之中,而是若有人自恃武力之上便有强取天道气运则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光阴长河漫漫,千年以来许多美其名为飞升羽化的武道之人死于天劫之中便是因为触动这些无形秩序的约束,演化千年才有了如今的格局气象,蔚为大观。

“叩问心关之后,人身小天地便好似有了依据,心境心湖之上有一座岛屿山岳化作立身之本,至此踏入第五个境界‘行虚’和第六个境界‘循真’,要以人身内在天地探寻外在天地的本相,感知天地真元与体内真气的勾连牵引,在锤炼体魄的根基之上深入神魂奥秘,以抽丝剥茧之法比对真元和真气的细微处,就像是穿针引线,当有了一件丝绸衣袍的样式便要探究如何裁剪勾画才可穿戴在身,在这两个境界需要仔细深究‘虚实’,真元为虚真气为实?亦或是真元为实真气为虚?此中道理并无定数,且看问心之人如何择路而行。”

黄草庭伸手轻轻翻过书页,指着竹简上的文字开始与顾枝讲述着,顾枝与自身武道修行登山路途一一验证比对,自然感悟颇深,也对于黄草庭能够将那不一而足虚无缥缈的登山路以文字显化眼前并且据此划分境界层次而深感震撼。不知何时于琅和周厌也围了过来,聚精会神地听着,在此几人都已是登山高远的武道高手,黄草庭此前所说各个境界的玄妙他们都已经亲自走过,所以愈加期待黄草庭对于之后境界的叙述。

顾枝轻声喃喃道:“契合八卦之数?”黄草庭看着顾枝,轻轻笑着点头,顾枝便继续说道:“第一个境界‘观止’,乃是将武道所在喻为不动之山,世人唯有先见此山才知有武道之路可行,由此观望感悟,开始探寻天地真元所在。‘停湫’便是攫取真元化为自身真气积蓄在身,犹如一座人身之内深浅不一的水潭,此为‘泽’。‘寻脉’一境探究真元脉络和人身经脉,深思真元流转不定天行有常的大道秩序,而后更要内观自身如何将真气水潭中的真气灌注周身运转自如,才有了拳脚刀剑之术的用武之地。”

于琅盘腿坐在一旁,双手撑在膝盖上,疑惑道:“那四境‘问璞’对应的是什么?”黄草庭轻抚衣袖,与同道之人坐而论道的中年人此时眼神似有日月轮转,光芒万丈,黄草庭娓娓道来:“‘问璞’境叩问武道登山本心,乃是凶险至极的一道关隘,可是却又是最容易走过的一道关隘,就像是当你读过了那些晦涩难懂高深莫测的圣贤书,在学塾之中实在难捱,于是教书先生问你一句‘可还要学?’,在第四境便要作此问此答。心性坚定之辈自踏入第一境的门槛时起便有了答案,可若是有人问道之心并不牢固,早早看见了武道高山深入云海遥遥不可及便望而却步,或是因为知晓了些许武道登高触动大道秩序的凶险便要退缩,那么止步此境便走到了断头路。‘问璞’二字重在一个‘问’字,要在心中擂鼓叩关,道卷记载世间术法乃是雷法总摄万法,便要在心中如有雷鸣电闪,自在心中落下重重天劫,才可继续登山逆天。”

顾枝神色认真推敲说道:“那么‘行虚’一境和‘循真’一境应该是落在水火之上,五行之属各有生灭,水火之争由来已久,便是以此二境圈定切割出个‘水火之间虚实有别’,要问询武道修行之人的登山之路所在,这也是真正地开始登山了,不再只是于山脚盘桓观望,落在了一个‘道’字上。”

黄草庭点点头,手指捻住竹简轻声说道:“可是人身和天地若总是分个内外虚实,那么就还是有窃取天道气运的嫌疑在,于是就要构筑人身小天地融于天地大道,犹如年关将至清浊自分,下沉浊之为地,上抬清之为天。第七个境界正是‘居尘’,要脚踏为地,第八个境界为‘归清’,要目光眼界在天,于是天地分离混沌离散,四时代御阴阳大化,日月星辰天时流转,打造人身内在天地气象,于天地阴阳大道相合,取之有道各有得失,于是武道修行之人才可真正光明正大屹立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