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枝手指抵住沁凉竹简,轻声道:“如此便有了又一个大关隘。”黄草庭手指捻住第六页竹简和第七页竹简轻轻晃了晃说道:“这就是另一座关隘门槛,如何区分水火虚实便直指阴阳之道,唯有构筑人身内在的自有道理才有资格和把握去说人身小天地和外在天地大道相合。”周厌摸着下巴呢喃道:“那么如何区分‘行虚’和‘循真’两境,以及‘居尘’和‘归清’两境呢?”
于琅试探着说道:“水是生命之源,命理气数落在一个‘虚’字上,此境修行之人唯有堪破人身存在的虚实和天地大道显化之虚实,其实更是一场自问自答的凶险历练,要知道人之所在并非天地真元所化,而是自在规矩的演化之自然而然,若是修行之人只见人之所在和天地真元并无差别,那么化为自身所有和天地自在又有何区别?陷入两难境地,四面八方皆是天地大道,那么身居其中的人又有何不同?于是就要将人之存在本身落入一个‘虚’字,而如何从‘虚’字中行走出来,构筑自身道理秩序便是此境关键,踏入下一境的要诀在于堪破,需有见真气水潭如漫无边际汇入外在天地至水潭深浅大小在乎于人之打造锤炼的过程,在此境界唯有打破真气水潭好似经久不变原来如此的固有边界,开疆拓土才可就势走入下一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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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厌轻轻点头,黄草庭补充道:“第五境的关键就在真气积蓄人身天地的深浅大小,就像当初我们都会有过的那种桎梏脱身瓶颈终破的感受,便是纳入天地真元的厚薄有了区别,而第六境‘循真’,便是要循着第五境的内在秩序开始推敲验证,寻找真气流转体内三百六十五窍穴锤炼六百三十九块肌肉的根据,完全掌握自身每一处流经气府和筋肉的源来去向,直到人身体魄再无缺漏瑕疵,才有了神魂水到渠成的裨益和反馈,至此有了两境打底便可体魄神魂皆有所依,踏入第七个境界的‘居尘’。”
顾枝突然轻声打断了黄草庭的言语,斟酌着说道:“此处可以再深入一番,观之天下大多数内功心法武功秘籍,其实还是从体魄入手居多,对于神魂的感触反而弱了,若是从‘行虚’境界入手只注重于开疆拓土其实难免还是有所阻碍,不如先以真气锤炼筋骨血肉构筑体魄的圆满无瑕,再将自身内在天地大开府门攫取积蓄更多真气,顺势踏入下一个境界。而在‘循真’境则可以真气巡游人体三百六十五座窍穴,精炼真气犹如神明坐镇山河,再点亮神魂各处契合人身天地两座天地契合的大道格局。”黄草庭双手按在竹简册子上,眼神明亮道:“可行。”
黄草庭将竹简册子递给顾枝,站起身双手负后望着远处月色,缓缓道:“第七境和第八境的圈定关隘在于如何在天地间行开天辟地之举,体魄神魂相融化作人身体内的老天爷,如何使浊气下沉,为武道修行找寻落地生根的依据,就要勾连此前所说的窍穴气府和筋骨血肉,使之好似山脉连绵江河并行,人身需合为一处,体魄神魂交融毫无介隔,至此运转真气好似呼吸自然而然,唯有窍穴气府各处的府门开合自定真气流转自如如履平地,才可跻身下一境‘归清’,便是在‘居尘’境的地基之上抬高至天上,心境眼界思绪都要往高处走,就像是积蓄一股气象,若是外化则便是常说的法相虚影,真正的神明加身。”
顾枝轻轻攥住手中的竹简册子,黄草庭停下话语转身笑着说道:“至此我便只能止步了,这么多年的徒劳无功我早已认命,便也不再狗尾续貂,顾枝,你的武道之路所行极为稳重也最为深远,我知道你经常与于琅他们说什么我的修为高深莫测,其实从当年我们在言封城外相遇时你就已经是我们所有人中走的最远的那个人了,不必妄自菲薄,无需觉得自己没有见过多少江湖的人事就天高地远自有高人在山中,世上哪来那么多修为通天的高人,岂不是白白抹消了当年祖师爷的开天之功?当然,这些话换成几十年前我是定然说不出口的,说不得现在就要给你们一人一拳看看真正的武道风光,不过拳怕少壮,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说完,黄草庭神色严谨地与顾枝郑重行礼:“武道一路登高者为先,如此说来你才是前辈,我知道武道一途不只局限于这几个境界,其上还有大好风光,只好托付于你,无论是当作闲散读物付之一笑也好,还是愿意在此之上进一步增添删补也罢,都无所谓,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念想,其实也无甚大用,既不是能让人一步登天的武功秘籍,也不是什么入得了大流的提纲掣领言论,只是希望若能以此为后世登山之人递过去一根小小行山杖,便是足以。”
顾枝小心翼翼收起竹简册子起身郑重回礼道:“黄先生为后世之人搭建行山台阶功莫大焉,顾枝定会珍重,勉力续写,最终定不会使明珠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