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正平好奇地问道:“可你为什么不学术术反来习武?要知道,你们韩家的七杀术,可是号称北穹最强的术术。”
小韩弃望了一眼母亲,随后坦白道:“娘亲她不同意我修术术,所以我才来学武术。”
对此,柳生正平没有追问,析栾的良苦用心,他心思一转,自然也就明白了。
他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习武可不比习术术,不是只要有天赋就能有成就的,你能吃得了苦么?”
小韩弃嘻嘻一笑,反问道:“柳生伯伯,请问我在十天之内从关西码头一路跑到这里,算不算能吃苦?”
柳生正平闻言将目光转向析栾,似有些不信,他确认着问道:“十天?”
析栾微笑着点头:“这孩子从关西码头跑到你家大门口,总共花了九天半。”
柳生正平睁大了眼睛,问弃儿道:“你今年几岁?”
“九岁。”
柳生正平不再说话,沉默了一阵后,他开口道:“这个孩子柳生家教不了,你们去别家吧。”
析栾和韩弃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他的解释。
“我是一个废人!”
就在析栾准备掀开被褥,要替他清理那股恶臭源头的一片狼藉之时,自称废人一个的柳生正平终于爆发,嘶哑着咆哮了一句,而后便引起一长串猛烈的咳嗽。
析栾的身体倏然僵住,伸出去要掀被子的一只玉手,也慢慢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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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后,柳生正平才终于止住了咳嗽声,情绪也已恢复如常,他苦笑一声,缓缓道:“起初我父亲还是一家之主时,他们还正眼看我,还有人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可当我父亲退位,我大哥成了新家主后,就再也没人把我这个废人放在心上了。住所从正院搬到偏院旧屋,别说安排个下人,就连饭食也是有一顿没一顿,每天就这样躺在床上等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平和,语气淡然,仿佛是在说另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丝毫看不出是在发泄或是在倾诉这十余年苦闷的迹象。
柳生正平微微偏过脑袋,凝视着析栾,他一字一顿道:“我之所以强撑着活到现在,只是想着要再见你一面,如今我已别无所求。栾儿,若你还念着往日情分,便帮我解脱吧,以免我再受那绝食之苦。”
析栾却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尽量不去看他。
片刻后,她似乎有了决定,扔掉毛巾拉过弃儿,神色决然道:“弃儿,我们走,我们找错人了,你的柳生伯伯已经死了。我所认识的柳生正平绝不会像个废人一样在床上一躺十余年!全身残废算什么,只要双腿还在,是柳生正平就能再次站起来!我们走,床上这个人,不配你唤他一声伯伯。”
析栾说罢,拉着韩弃作势便要离开。
“手脚残了,当然还能再站起来,可心若死了,恐怕就不易了吧?”
屋外传来一阵洪钟般的声音,说话之人显然中气十足。紧接着,旧屋的小木门应声弹开,一位须发灰白的老翁杵着禅杖抬步走了进来。
小韩弃看清老翁的模样,心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老翁不是别人,正是半月前他们初至东岛时,在关西码头茶楼里遇见的那个灰发老翁!
那老者看见二人,也是颇感意外,随即他抚掌大笑,盯着小韩弃道:“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老朽和小公子缘分不浅!”
韩弃见避无可避,索性就豁了出去,只见他上前几步,挡在娘亲身前,道:“老公公别来无恙,小子此间已经事了,恕不奉陪,暂且别过,后会有期。”
他一口气将他会的这些个成语客套话全用上了,拉着析栾便打算开溜。
老翁也不阻拦,自顾自以手指梳理着胡须,却在二人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突然开口道:“难道韩夫人就不好奇,当年神采飞扬的东岛素面郎君,为什么会落得个全身残废,变成这副废人模样么?”
析栾倏然止住了身形,任凭弃儿如何拉扯,再也挪不动步子。
“不许你胡说!”
躺在床榻上,神色刚刚恢复平静的柳生正平却在此刻再度暴吼起来。也许是因为这一声暴吼牵动了体内旧伤,他又剧烈咳嗽起来。从他的咳嗽声中,依然能够依稀分辨出,他正声嘶力竭地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不许你胡说!”
“胡说?我还未开口,你又怎知我是胡说?”
老翁并不过多地理睬他,眼神骤然间变得犀利,斜睨着析栾继续道:“十二年前,关西单家灭门惨案,韩夫人,当时你也在场吧?虽然历时十二年之久,但以韩夫人过目不忘的本领,想必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