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双手负后,尽管面色如常,但从他那冷冰冷的语气中不难听出,此刻他的心中极为不悦,似乎是对眼前这场闹剧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哦?”弋冬闻言有些吃惊,疑道:“身为杜氏酿酒术的唯一传人,居然从不饮酒,杜先生,您只怕是在说笑吧。”
“哼!”杜先生轻声冷哼道:“酒乃我生平第一恨,若非此物,我又何至于要在此山野之地终老一身。”
“原来如此。”弋冬抹嘴一笑道:“素闻杜氏向来是一脉单传、祖训传家,并且世世代代只得以酿酒为生,原来所传非虚。不过这君莫愁酒,果然当得冠绝天下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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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心中一惊,急问道:“莫非你已经找到了君莫愁?”
“果然。”弋冬并不回答,只是提起左手的酒坛灌了一口道:“看来就连杜先生您,也的确不知道这君莫愁究竟在何处呢。”
杜先生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举止不失儒雅地伸出单手,握住跟前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酒坛,凝视良久后他方才开口道:“没错,世人皆传我杜氏酒楼有一壶酿了五百多年的君莫愁,可究竟藏在哪里,就连我这个酒楼主人也并不知晓。世人只道是我杜家故弄玄虚,可谁又会相信,我自己也足足找了大半辈子。呵呵,每年都有无数饮客来这竹楼找我索取君莫愁,真是可笑,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先人祖训,我恨不得将这竹楼挖地三尺,也要将那该死的君莫愁酒给找出来!”
听完杜先生这一通足以令天下人颠覆三观的倾诉,弋冬却并不如何意外,只是轻笑着问道:“既然您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难道就没怀疑过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怀疑?”杜先生冷笑起来,“我怀疑过不下无数次!只是家父在临终前多次告诫于我,说那君莫愁酒乃是的的确确客观存在,让我务必一生都要守着这座酒楼,守着那该死的君莫愁,所以我不得不信!”
“难怪。”弋冬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不无钦佩之意,随后他正色道:“一辈子呆在这竹楼里酿酒,若是换做是我,恐怕早就憋疯了。不过我可以告诉先生,您父亲他并未说谎,君莫愁酒,确实是存在的。”
“在哪里?”杜先生听到这话后神色瞬间激动,他一把扔掉手中握着的那只酒坛,目光火热,他厉声问道:“快告诉我究竟在哪里!”
弋冬忽然间身形电起,直追向那只被杜先生扔出的酒坛,因为两手都没空着,所以只好用脚尖轻踢那只酒坛,被震开封口的酒坛高高地跃起,一道水线从坛口流出,被下方张大嘴巴的弋冬尽数吞入腹中。
弋冬完成这一连串潇洒动作后,他抬起衣袖抹了抹嘴唇,一脸快意的望向杜先生,笑着道:“还好还好,传说中的酒中极品君莫愁,险些就被你给毁了。”
杜先生满脸的震惊,诧异道:“你是说刚刚那坛就是君莫愁?”但话刚问出口,他很快便醒悟,不对,刚才那坛子酒分明就是他自己酿的“仙翁倒”,哪里是什么君莫愁!
弋冬笑了笑,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最后将手中提着的两只酒坛全部放下,他正色道:“刚才那坛是,我这两坛也是,这酒窖中的酒,全都是君莫愁。”
“全部都是?”杜先生收起脸上的震惊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怒意,他厉声叱问道:“你莫非是在戏弄我不成?”
弋冬微笑着摇头,他摆手道:“绝无此意,只是这里的酒水在你看来不过是一般酒水,可在我口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君莫愁。”
“什么意思?”
“杜氏有酒,难以解忧,诸君且醉,我有莫愁。所有答案全在这十六字传言之中。”弋冬笑着解释道:“杜氏有酒,这点可谓世人皆知。天下好饮者不计其数,但这杜氏酒楼每天只招待十人,而且规矩是先来后到,所以有大把的人从清晨便赶来这竹楼排队,岂不知真正的饮者向来是该饮则饮,所以能够打破这规矩的,自然便可悟出第一点酒中真意,也算是过了第一关。”
“第一关?”杜先生问道:“那第二关呢?”
“难以解忧。”弋冬接着道:“酒之为物,自古便是用来消愁解忧,可即便是杜氏所酿之酒,也会有难以解忧的时候,这是何故?是因为缺少一位知己。能悟出这点,便算是过了第二关。”
“诸君且醉,自然便是说一人独醉不如举世皆迷,手中有酒,当与诸君共享,这便是第三关。”弋冬望了一眼地上醉得不省人事的一众饮客,缓缓补充道。